沐夫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夏家告知了贾家得了上上签的结果,她自是得意非凡,每年订亲的有多少男女?有几个能抽到上上签?
林氏按捺住心思,询问沐夫人可知道详细情形。沐夫人正是得意之时,当下就细细的说起来。
从贾夫人出门,到为她合算八字、解签的大师的样貌,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林氏听着,看来沐夫人是与贾夫人同去的,那这结果自然不会有假。想到此,林氏彻底松了口气,女儿说的对,她真是疑神疑鬼了,就算这世界上真有神仙鬼怪,也不能遍地都是,高人哪里那么容易碰见?合算八字还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沐夫人见林氏不说话,一会皱眉一会又展开,她不由有些纳闷,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林姐姐,你怎么啦?上上签还有什么不满意不成?”
林氏回过神来,对着沐夫人一笑:“婚姻大事,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慎之又慎。”
沐夫人点头:“这是自然。”
林氏叹气:“我也不瞒妹妹。前几日我们去了新南寺,结果抽到的是下下签。”
沐夫人大吃一惊,瞪大眼睛说道:“怎么可能?!”见林氏无奈的点头确认后,她不由站起来走来走去:“不过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算出来的却是天壤之别。怎么会呢?”
“哎呀,姐姐!”沐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到林氏跟前:“该不会是那解签嫌姐姐给的香油钱少,故意使坏把?”
林氏摇头:“即便是这样,那下下签也是我们自己摇的,与那大师无关。”
沐夫人也说不清了:“这...”
林氏站起来:“妹妹也别纠结了。劳烦妹妹将此事告知贾夫人,我和我家老爷自是非常喜欢龙飞这孩子,若她家不在意这个,我们还能做亲家。若是在意,我们也无话可说。”
沐夫人一听这话,楞了一下,然后就抚掌笑道:“对呀!果然是我的林姐姐,那八字摇签什么的,本来就是要那大师锦上添花的,他若不识趣,咱们也不必理会!”
林氏笑道:“你我不在意,他人未必如此想,否则那寺庙中的香火哪里会那样鼎盛?妹妹还是把我的话告知贾夫人,就由她家拿这主意吧。”
沐夫人点头:“姐姐放心,妹妹定当尽快把话传到。哎呀,算了,我这就去。”
说罢,沐夫人就要告辞,林氏本想留她吃顿便饭,可是沐夫人性子向来急,林氏便没有硬留,随她去了。
*****
晚上,贾家。
贾夫人与贾大人说起此事。贾大人一听:“既然如此,那边罢了。”
贾夫人瞪他一眼:“怎么能罢了?我去赤仙庙抽到的可是上上签!这么好的婚事怎么能罢了?”
贾大人说道:“人家夏家抽的不是下下签么?”
贾夫人笑道“这就对了。你想,为什么两家不一样?”她呵呵笑起来,不等他思考就自问自答:“因为这说明这桩婚事对咱家甚好,对他们夏家就不怎么滴了。”
间贾大人还是不解的样子,她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说白了。就是我们有可能是高攀了,或者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难处,她家能做咱家的贵人。”
“胡扯!”贾大人有些不高兴:“他夏和逸与我都是同知,论家族咱们在京中的根底比他夏家还深,怎么咱们就高攀了?还用他来当贵人?”
贾夫人见他如此,冷笑一声说:“哦?你们是官位一样,可是你多大岁数?人家多大?夏和逸在京中可是颇有才名的!”
贾大人不服气,又畏惧老婆的气势,只得低声嘀咕:“是‘美男子’之名吧?”
贾夫人就当没听见,继续指摘:“再说主家。你被扔外面这么多年了,家里可曾管过你?你这把年纪了还不是回京无望?”
贾大人更不服气,嘟嘟囔囔:“那夏家这么多年不也没管他么?”
贾夫人生气了,声音也有些高亢:“你别说夏和逸,虽说在外多年,却是稳步升迁!夏家老太太想着他呢!我早就听说他大哥正在京城为他活动!你呢,同知干了多少年了?你老爹老娘可曾想过你?再说,我听说夏家的大公子文武双全,样样都出色急了,咱龙飞太过老实,文采也一般,将来少不得需要有人提携帮忙才好。”
见他不以为然,贾夫人一狠心,提起两个连她自己也不愿想起的人:“哼,你也不想想,你那原配夫人是怎么死的!恐怕现在,京里那两位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吧?小小年纪就归天的聪哥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怨他爹...”
“你别说了!”贾大人眼睛有些发红,他沉下脸,早逝的结发妻子和长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更痛的是哪怕她们都死了,他父母依然不喜她们,聪哥儿连家里哥儿的排行都不让进。
贾夫人叹气:“老爷,我不是愿意伤你。我只是想说,你就只有我,我也只有你,咱得靠自己。你看夏和逸,谁知道他会不会前途无量?就算他以后罢官获罪,顶多咱们多个穷亲戚罢了,少不了什么。若真如此,我们当一把夏家的贵人也就是了!这事说到底谁也不欠谁了,对不?”
贾大人压抑住悲伤,搂住贾夫人,他向来老实,能主动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实属不易,他叹口气:“我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贾夫人微微一笑,将头依偎在他肩膀,蹭了蹭,如同少女般。
贾大人笑了,抚摸着贾夫人的头发,真好,就如同当年她的一样好:“可是,你是这么想了,夏家未必会愿意啊。”
贾夫人一笑:“这事你只要点头,一切就交给我了!”
夫妻二人熄灯歇息,谁也没注意到窗外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影飞快离去。
夏初华夜探贾府,是为了确认贾龙飞有没有那块莲花玉佩,她在贾龙飞的住处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
是他并非她的姻缘,还是玉佩要在之后才到他手中?
初华想,既然问姻缘时古镜上显示的是莲花玉佩,说不定那玉佩会作为订亲的信物由贾大人夫妇交给贾龙飞或者自己。却没想到,在探视贾大人夫妇住处时竟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夜幕中,初华的眸子闪了闪,人随即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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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出乎林氏的预料,沐夫人很快就再次登门了,还带着官媒。当然,贾夏之好的大媒人是沐夫人,不过她身为官家夫人,自是不可能亲自操办一系列的杂事,还需有个官媒来打点。
挑了个好日子,两家把婚书交换了。林氏拿着婚书颇为感慨,本以为是不能的事情竟在眨眼睛成了。
其实她不是非要同意不可,毕竟初华年纪还小,并不着急,不需要恨嫁到如此地步。
可是林氏深知初华底细,知道她不在意夫婿是谁,她早晚要走的。
贾龙飞老实正直,却没有出彩之处,这样人初华肯定是看不上的,没有爱情,那将来某一天,初华要回到她那个世界时,也会了无牵挂。
再加上贾夫人特别喜欢初华,嫁过去也少些麻烦。否则以初华的性子,是断不肯伏低做小的,若遇个厉害婆婆,还不得纷争不断?
所以,贾龙飞就成了最佳人选。
初华对此无所谓,本来没有找到玉佩,她对贾龙飞还有一丝的不忍,毕竟现在没有的东西谁能保证他之后就有?如果他因为订亲而发生什么意外,她也不愿意看到。可是贾龙飞父母的态度冲散了她的不忍,父母之命和天意,若他真有什么,也是该有此劫。
事实上,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她说不,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贾夏两家结亲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州城,夏大小姐恶名远扬,温恭有礼的贾公子也是小有名气,两家又都是安州数一数二的官宦之家,他们的联姻备受安州各层次的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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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寺中,一个小和尚端着一碗白粥进了一间禅房。
小和尚将白粥放在案子上,看着案子后佝偻的老僧,神色不禁有些悲戚:“师父……”
老和尚睁开双眼,对着徒弟笑了笑,脸上的褶皱显得更深,一双浑浊的眼珠嵌在褶皱中,犹显得憔悴。
如果此时林氏在场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看起来萎靡老态的僧人就是数日前为她合算八字的大师,而他此时的模样像是比数日前老了三四十岁!
小和尚眼睛一红,悲伤之余更生愤恨:“师父,您宁可泄露了天机,只为那人少些孽障,没想到……没想到她们根本不听,师父却被天谴弄得……”
小和尚哽咽着,下半句“寿元将尽”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和尚摇摇头:“是我自己的业障!若不是我心存侥幸,没有说得彻底,事情也不会这样子。”他浑浊的眼珠看着窗外,一丝苦笑爬上脸庞:“既是已经泄露,何不彻底一些?终是我的不是。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