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逸进门,看到端坐在厅中的林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太太。”
齐妈妈着急的给林氏使着眼色,林氏无奈起身:“老爷来了。”
夏和逸问:“太太今日可好?没有被昨日冲撞吧?”
初华暗笑,昨天父亲还为李氏的事情当众斥责母亲,今天反而问起母亲有没有被冲撞,贼果然是不能做的,做了果然会心虚的。
林氏摇头:“老爷来得正好,妾身正有喜事与老爷说。”
一听林氏提及“喜事”,夏和逸脸上不由一红。私自与妻妹成了那事都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听,他环视一遭:屋里的丫鬟婆子可不少,院里也有些,林氏不会当众让他难堪吧?
初华对父亲滴溜溜转的眼珠颇感无力,做都做了,你要么真心忏悔,要么理直气壮,如此林氏总会高看他一眼,可是四下乱看算什么?真真上下不搭。
林氏却仿佛没有看到似地:“今一早仙音就过来了...”
夏和逸有些坐不住。
“...成亲几年老爷一直没有贵妾,既然老爷喜欢仙音,不若就给她这个福分。我已经通知府里今晚办酒席,全府上下都乐上一乐。”
夏和逸一听林氏竟然这么痛快的就放过他,一句指责也无,不由高兴万分,再听下面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妻子:“贵妾啊,那是不是委屈太太了?”
林氏白他一眼,道:“怎么也是我妹妹,怎的一个贵妾还高攀了不成?”
夏和逸只顾高兴,对林氏的态度也不在意:“太太做主就是。岳父那边?”
“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不说?我自准备好一应事宜。”林氏答道。
夏和逸站起来拱手:“此事为夫多谢夫人。”
林氏心中冷笑,不过看着齐妈妈着急上火的分上她也愿意说上两句好听的话:“也是为补偿老爷,昨日没了一个,今日添一个,也算恰当。”
这话说了,果然齐妈妈脸色好多了,初华倒是摇头,齐妈妈总也不懂母亲的心,她在母亲那里的情分虽然不如张妈妈,却也是真心为母亲着想,倒是难为母亲了。
而夏和逸听了这话,却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林氏是在补偿自己,昨日自己大怒,看来是知道怕了,今天巴巴得上来补救。
他端详林氏,林氏的笑脸无懈可击,他心中却是更加肯定,林氏不过是碍于一贯清高的样子罢了。想到此,夏和逸不禁得意起来,看来作为丈夫还是需要时不时的表现一番男人气概,才能永振夫纲。
当天晚上,夏家全府上下都办了酒席,无论主子仆役都有一桌好酒好菜。一时全府上下其乐融融,所有下人都意识到林仙音不但没有被太太责怪,反而比从前更受优待了。
林仙音居住的小院名字改成“仙苑”,正式从客居变成了姨娘居所,而林仙音也成了小林氏了。
仙苑张灯结彩,林氏和二姨娘余氏说了些祝福的话便走了,余下也就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来道贺一番,毕竟有林氏打头,她们也不敢怠慢。
小林氏一身银红装束,羞答答的坐在床上,心中满是得意和野心,更有一丝甜蜜,夏和逸一表人才,她早就偷偷爱恋,如今心愿达成,让她怎能不高兴?
按照规矩,妾室是没有盖头的,所以她的眼睛可以没有遮挡的看到屋子里的一切。没有龙凤烛,触目也皆是银红色,虽然看不到镜子,但她也知道就连自己的唇色也是浅粉色的,这一切都在昭示她不过是个妾而已,但她依然开心。
她看向刚刚林氏和余氏坐过的地方,心中忖摸着:林氏是个心高气傲的,对老爷看不上眼也上心;余氏老实木讷,有着一个女儿和从小伺候老爷的情分却依然是个普通的妾室。只要自己小意逢迎,再加紧生个儿子,呵呵,但愿大姐和她那死鬼母亲一样是个短命的...姨娘啊姨娘,你不过是以妾室之身当家,说不定我还能比你强,做了老爷的正室。
林氏屋子里,初华和哥哥在林氏的榻子上吃着点心,有着成年灵魂的内芯,她当然不用像哥哥那样时不时的需要母亲或者奶娘的照顾,倒是少了些啰嗦烦恼。
她的神识一直在小林氏那边,只见小林氏脸色变化莫测,却也没其他动作。而另一边管事和亲近已经敬完了酒,夏和逸正醉醺醺的过去。
这些场面让初华颇感无趣,此时正好夏志远吃饱了也开始骚扰妹妹,她索性就收回神识,不看那一对野...呃,合法的家养野鸳鸯。
“母亲!母亲!”初华甩开哥哥的咸猪手,扑到林氏身上:“初华要去看姨母出嫁!”
张妈妈呵呵笑道:“大小姐,你的姨母是嫁了,可是没‘出’,她还在咱们府里,什么时候看她都可以。”
“是么?初华还能经常看到姨母?”
“对啊。”齐妈妈接过话头:“不过以后大小姐不能喊她姨母了,得叫姨娘了。”
初华眨眨眼睛:“姨母、姨娘,差不多吧?”
张妈妈、齐妈妈一起笑道:“差多了!”
初华搂着林氏的脖子,脑袋还伸向两位妈妈:“差多少?是银子差多了吗?”
张妈妈齐妈妈对视一眼:“可不是银子差多了!”
齐妈妈赞赏的对初华一笑,然后问林氏:“太太,四姨娘还没进门的时候,按的是林府的例,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是优待的。如今往后,还有优待么?”
林氏笑着来回扶着女儿的背:“你这个小调皮,这点银子都看上了。齐妈妈,既然她已经是夏家人,自然按夏家的规矩。”
“是。”
初华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把话题引到月例上的,不过这个结果她也算乐见其成,谁让那个小林氏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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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逸新得了美人,加上妻子和余氏都有身孕,便很是恣意的在小林氏房中逗留了将近半月。这半个月里,他只跟林氏吃过一两次晚膳,余氏那里更是连面都没露,还是林氏对余氏探望了几回。也亏得余氏老实本分,否则早就闹将开来。
内宅里得意,夏和逸的好心情自然延伸到府外。连他的同僚下属们都被他的春风扫过。虽然五全县贫瘠狭小,但夏和逸在这里却是实打实的父母官、一把手。他一高兴,那奉承、马屁马上就滚滚而来,一时之间夏和逸竟也忘了仕途的不顺,里里外外飘飘然起来。
直到月底该给京中写家书的时候,经过小林氏那么一“担心”,夏和逸这才想起李氏,这个母亲给自己的小妾已经被林氏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