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没有注意到林氏娘仨的小动作,迎着妻子发亮的双眼,他知道要是不第一时间把事情讲清楚,否则依她的脾气,晚上会有他好受的。
“后位是没了,可是皇上封她做了贵妃,赐号‘省’,意思是让她下半辈子都要好好反省。”
马玲玲皱眉:“以妻做妾?”随后就怒道:“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南洪允,你要是敢学你那个皇帝哥哥,我非得弄死你不可!”说着,作势就要去揪平西王的耳朵。
平西王一边躲一边说道:“又不是我以妻做妾,你揪我做甚?唉——唉——,好好,就算你要扎小人咒我,嘶——我给你递针还不行吗?嘶——”
马玲玲唾他一口,笑骂道:“谁有那个力气咒你去?哼,我不过看不惯你们这些皇家的男人罢了!”
林氏对他们的打闹视而不见,这两个人一大把年纪了,一点都不讲究。她想的是,到最后皇帝到底是心软了,非但饶了王皇后的性命,还给她留了一个相当高的份位——若是皇上不再立皇后,那作为唯一的贵妃,省贵妃依然是**嫔妃中身份最高的。
马玲玲注意到林氏的沉默,便替她问平西王:“那宫里的秀女们……?”
平西王摇头:“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也没人敢跟皇上提。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关照过了,她们会好好照顾明华和她的妹妹。”
明华被确定留在宫中,只是提前被皇上定下来。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要经过终选才行。所以,目前她还是跟其他秀女们住在一起。
林氏笑道:“多谢王爷。”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平西王笑呵呵道,除了面对爱妻,他还是很正常的。
林氏带着媳妇女儿告辞,把空间留给马玲玲两口子。
回到客院,景未央问:“母亲,要不要给府里传个信?”
林氏想了想,点点头:“好。就说平西王关照过了。哼,皇帝破天荒的去看复选,还定了几个留宫的——他们怕是急得不行了吧?”
不管是老太太一边还是小胡氏,林氏在心里补充道。她不愿多想他们,转而去问初华:“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初华摇摇头:“其他的也没什么了,皇帝只是废了她的后位,剥夺了她父亲国丈的称号。她生的两儿一女都没事。嗯,选秀的终选的确是没人敢提,皇帝似乎也没心情这会选新人。也就这些了。母亲,大嫂,你们说皇帝还会不会册立新皇后啊?”
林氏悠悠道:“谁知道呢?按说皇上应该是被伤了心,可是皇家人最是薄情,何况是皇帝呢?”
初华散开神识,观察相关人员的状态。重点看了秦王,她想看他的笑话来着。从嫡子变成庶子,甚至可能被皇上迁怒,现在他的处境可想而知。不出意外的,秦王稍稍有些憔悴,可是看起来还好,最多像是几夜没有睡好的样子。而他的嫡兄齐王,却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齐王府书房的椅子中,任他的王妃怎么叫都不肯回应,更不肯开门。
嗯,皇上在御书房里,好像在难过?初华没了兴趣,再看了看明华,发现她正与人聊天聊得高兴就收了神识,不再看其他了。
与此同时,皇上也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早上,他颁下废后的旨意,之后就继续独自呆在御书房里。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他站起来,铺开一道黄绢,刚提起笔,又想到了什么。他叫道:“小喜子!”
小喜子一直在门外候着,皇上自己闷了一天,早膳午膳全没吃,怎么劝都不理人。眼见得到了晚膳的时辰了,要是皇上再不吃饭,别说太后会要他的脑袋,就是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此时听到皇上叫他,他一个激灵,差点高兴哭了。他推门进去:“皇上可是饿了?奴才这就给您摆上……”
“去!”皇上不耐烦的斥道,心中却是有些暖意,好歹,他还有个笨呆呆的小喜子真心待他。
“不着急吃饭,不,让御膳房准备几道新的,先备着。你去把夏明华叫过来。”
夏氏明华?小喜子一脑门的问号,选秀的流程还没结束,皇上这就召幸秀女不好吧?可是皇上好不容易才肯开门,肯吃饭,就是不合礼制又如何?什么事情还能比皇上的龙体更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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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的第三天。早上,林氏准备告辞,她们在平西王府待的时间不短了。马玲玲有心挽留,可是她也知道此时林氏心里恐怕只有小女儿的事。因此她也不强留,保证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林氏。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跪在地上:“禀娘娘……”
马玲玲认出那是平西王常用的小厮之一,见他累得气喘吁吁,忙道:“不着急,稳住,慢慢说,说清楚!”
小厮缓了缓方开口:“禀娘娘,王爷让奴才回来报信,有圣旨去夏府。请娘娘让夏太太赶紧回府接旨。”
林氏和初华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初华心中更是诧异,清风怎么没有给她报信?她此时竟对此事一无所知!她忍下探究的冲动,对林氏说道:“母亲,先回去再说。”
林氏点头,与马玲玲道了别,便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马车里,初华启动禁止,召唤清风。出乎她意料的,她竟然联系不到她——清风正处于非清醒状态!初华大惊,难道是师兄出手了?神识散出,却在明华屋子里发现了清风,她正躺在明华的床上,果然在昏迷着。而明华就坐在旁边,神色平静,偶尔掠过清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初华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氏三人回到夏府的时候,宣旨的太监已经开始宣读了,她们只好躲在旁边。
“……有母仪天下之德。今朕顺应天意,册封夏氏明华为皇后,统掌六宫。另赐林氏清音一品诰命夫人,封号‘睿’,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太太领头,夏府一干人等纷纷高呼万岁。夏和清接过圣旨,同时把一个荷包塞到了宣旨太监的手里:“公公辛苦,请进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为皇上办事,杂家不辛苦。夏大人,哦,两位夏大人,立后典礼定在下月初十,这该准备的可得快准备了。”
“是,多谢公公提点。”夏和清拱手道,同时又一个荷包塞过去。心中却是有些忿恨,他的女儿本来是秦王庶妃,如今秦王可能会失势,而弟弟的女儿却成了皇后!若不是手里的圣旨提醒着他,他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能当上皇后?!
众人中有的疑惑,有的嫉妒,有的忿恨,一旁的林氏同样脸色不好。这圣旨来得蹊跷,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明华做了什么。如果明华为了赌气而嫁给了一个半老之人,哪怕也是正妻,还是皇后,她也绝不答应!
林氏想冲进去,却被初华和未央拉住了。初华做了个结界,说道:“先是问问小妹再说!”
林氏忍了又忍,最终妥协了,她一甩袖子转身回院:“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