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对付霁月山庄又不能使山庄的基业受损,只能同季霄云那般使用蚕食方法,一点一点的将山庄的财产吞并。要吞并江陵府第一首富,必须要有钱!那么他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将萧陌的财产增值壮大。这得做一个周密计划。
从萧陌给的那些资料中,沐云曦发现,他的产业同霁月山庄极其相似,也是涉及到丝绸、玉石、客栈酒楼等,可以说凡是霁月山庄涉猎了的业务范围,萧陌也全都涉猎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针对霁月山庄的。
在这一大堆枯燥的数字背后,沐云曦看到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名字——逸风楼。
这是萧陌的酒楼产业名单中的其中一个,也是那次她与秦安、玉竹三人点了几个中看不中吃的菜没钱付款的那个酒楼。没想到那酒楼竟然是萧陌的产业,亏了她当时还可怜兮兮地担心被扣在那里。早知道她就狠狠的点他一桌子的菜,看个够,吃个够!
秦安那厮必定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找了那掌柜来看了一眼,他们几人就脱身了。想到这沐云曦又是一阵懊恼。令她懊恼的还有那日在逸风酒楼见到的那个气质卓然的白衣男子,那日一别后竟然再也没见过他了。说实话那帅哥很对她的胃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可惜,可惜!可惜萧陌本来也有资本成为那样让人如沐春风的帅哥,却因种种遭遇而变成了别扭的冰疙瘩。
因为看到那酒楼让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又赶紧强迫自己埋头到那一堆资料中去。因为切身体会,沐云曦深深地感到买不到成衣的痛苦,这个时期的绸缎庄都只是以卖布匹为主,很少有成衣铺,即使有些大型的绸缎庄有成衣卖也基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款式单一,尺码单一。于是她将首次改革的重点放在了萧陌的各个布庄、绸缎庄。
这个成衣铺就当她帮助萧陌迈开的第一步吧,虽然她有先进的现代经营方法,但还得先看古代人们的接受能力如何。
计划做好后的事情就都交给萧陌去忙了。等萧陌确定好布料供应商后,沐云曦又让他招了一批绣工,一批裁缝,然后让萧陌按照她拟定好的培训方案对他们进行培训。
众所周知:熟能生巧,巧能成精。
对于做衣服,如有的人善于裁剪、有的人擅作领口、有的人善缝裙摆、有人善刺绣。那么沐云曦想的就是扬长避短,一件衣服采用流水作业,擅长什么就做什么,做完后交给下一个人继续做他擅长的。这样一来,做出来的衣服势必会比一般衣服要精致些。
安排完那些培训事项后,沐云曦又开始了另外一项十分艰苦的事情——绘图。这个时期的衣服上绣的花纹绣样大多是些传统图样,若她能够绘制一些前无古人的新鲜的图样出来,必定可以吸引人们眼球。
从制作方案开始,她的用脑频率就十分高,工作强度大,导致身体急速清减。可是能交给别人做的事情,她都交出去了,剩下这个实在交不出去非亲自动手不可。谁能同她一样那么熟悉近千年后的那些图样?
她是学绘画专业的,对历史上各个时期曾流行风靡一时的服饰花样多少有所了解,她的毕业论文也和这个古代服饰纹样有些关联。古代服饰纹样无非都是动物、花卉、植物等变形,少数几何图形,样式都较抽象,简单。
她要做的就是将图样绘得栩栩如生,绘得越逼真越好。因为这一潮流慢慢要从宋朝绘画中显露出来,宋朝初期的绘画特色都是以工笔重彩为主。宋代绘画较之隋唐,色彩没那么华丽鲜艳,但于造型上来说却更加精准,偏向写实,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就是写实的代表作。
她当年选修了国画,并且因为自身爱好国画,所以白描的功夫是很不错的。她只用将脑海里曾经写生和临摹过的那些花卉稍作整理,便能画出好十几张形态各异的花样来。但是考虑到宋代人的审美和接受能力,她还是谨慎地多画了些,然后进行筛选。
这天中午,沐云曦正在闻雪阁里绘制一组兰花图样,玉竹竟然端着饭菜从外面走了进来。沐云曦见了十分奇怪:“玉竹,你怎么没在面馆看着?”
玉竹将饭菜放在桌上,笑着说:“郎主让玉菊在面馆主事,另外又派了两个人去帮忙,他让我回来照顾夫……照顾您。”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你还是去面馆吧,你不在那里,王老五也不在,我总是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想起了王尧臣,他在面馆的时候,她就特别放心,他不在,玉竹也不在,又怎么让她放心得下。
听到她提起王尧臣,玉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王五郎给女郎的信。”
“什么?”沐云曦一把将信抓了过去,王尧臣竟然给她写来了信,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王尧臣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报了个平安,然后煞有其事地告诉沐云曦,她提过的那些人,他都会帮她打听留意,一旦有消息就会来信告诉她。接着他又说他会刻苦学习,争取早点高中。他还给沐云曦留下一个回信的地址。
沐云曦看了信最大的感想是王尧臣的字太好了!力透纸背、苍遒端方,果真是文如其人!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放在梳妆台的盒子中,不为别的,就为他那一手字,若她有机会穿回去,一定将这字拿去拍卖!想到王尧臣的字,她突然又想到面馆还有他做的账簿,上面也有他的字。于是她吩咐玉竹到:“玉竹啊,回头将王老五写的那些账簿都给我拿回来,我要好好收着。”
玉竹原本见她那么爱惜王尧臣的书信,脸色已经有些忧虑了,再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忧愁中。一回到萧府,张大婶就惋惜地告诉她,郎主要将夫人休了,已经发话让大家改口。玉竹听了很惋惜,郎主和夫人多相配啊!为什么要分开呢?可怜郎主……
“夫人,其实郎主很在意您的,他只是不懂表达,他……”
“玉竹”沐云曦出声打断玉竹的话,她起身抬头认真看着玉竹,说:“别再叫错了,我现在只是你们的女郎。谢谢你近半年来对我的关怀,但是我与你们郎主的事情确是勉强不得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沐云曦听她执意喊她夫人,知道她应该不是同张大婶一般年老容易忘记,而是根本不愿意改。但萧陌都已经发话了,若再容忍她这么喊似乎有些不合适。
见沐云曦说到这个份儿上玉竹也不再多说,只默默地替她收拾屋子。
看着玉竹忙碌的身影,沐云曦心里有些酸涩,玉竹是个实心眼儿的女子,在这萧府中,玉竹是给她最多帮助和温暖的人。
“玉竹,你帮看看,这些花样好看么?你喜欢哪几样?”
玉竹本有些伤心,因为沐云曦的话,因为沐云曦与郎主之间的事情,但看到沐云曦画出的那些栩栩如生,姿态各异,或怒放或含苞的花朵后,惊讶的把什么都忘了。她一直知道沐云曦的画技很好,却不知道她这么轻轻勾勒几笔便能将花朵或妩媚动人、或娇俏可爱、或冷傲孤艳、或清丽婉约的姿态完全展现出来。
“呀,这一朵朵,一株株跟真的似的。女郎的画技实在太妙了!”
听到玉竹真诚的称赞,还有她那一声女郎,沐云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相信不管她是不是萧陌的夫人,玉竹都会待她如从前一般。就因为这个,她觉得很窝心。
她将手里的一叠裁得比一般纸张小好几倍的纸递到玉竹面前说:“你再看看这个。”
待玉竹将视线落到那些纸上后,她用另外一只手在纸张上轻轻一滑,那一叠纸飞速翻过,每张纸上都画着一朵花,开头是骨朵,接着是欲开、半开、全开,连起来就是一个花开的过程。
玉竹看得目瞪口呆。
她还从没看过能动的画。
“真是神奇啊!女郎画的画还能动!”
对于玉竹的这个评价沐云曦微微一笑,她可不是想画动画,她要把这动态感觉的花样用到女子繁复的衣裙上,让那花朵随着人的行走而动。
宋代女子的衣服比较复杂,分很多层,正好可以用来制造花样的动感。
玉竹后来选了梅兰竹菊几个花样,她说这花常见而且有寓意,人们熟悉就容易接受。
半夜时分,沐云曦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坐在灯下给王尧臣写了一封信。她要让王尧臣帮忙打听苏绾的事。对于苏绾的事情,她不愿意问萧陌,她觉得即便她问了,萧陌也不会告诉她什么。何况这么几个月她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事情:整个江陵城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对苏绾这个人忽略不计,毫无印象,连茶楼上说书的人都不知道她。这太不正常,苏绾既然与霁月山庄有瓜葛,又发生了出嫁途中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会被人忽略得这么彻底。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苏绾的事情被人刻意掩盖了,而动手脚的人非但势力庞大,而且应该很熟悉她。他们动手脚的目的就是防止她知道苏绾的事情,这个人必定与她的穿越有着密切的联系!
也许就是萧陌,也许是另有其人。
王尧臣虽然与她交际不多,但是倾盖如故。他是重诺君子,而且还身在江陵府之外,她就不信那对苏绾事迹动了手脚的人,还能把手伸到江陵府以外的地方?王尧臣对她提过的人那么感兴趣,就让他去查一查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就是苏绾。即便以后知道了,随便说点什么他也会相信的,她就是拿准了王尧臣会相信她。
其实能被一个人无条件的相信着,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