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一是因为那罕见的巨大的珊瑚树,一是因为那些忽闪忽闪的光。
其实那些光只是沐云曦巧妙的运用了镜子的反射原理造成的。当初在倾城楼看到那里的歌舞表演,她就觉得歌舞本身很美,但就是缺乏背景和灯光的烘托,于是这次鉴宝大会,她把许多心思都放在了光上。宝物本身的价值固然重要,但是好的烘托,一个颇有故事的背景或者是名人使用过的,自然又会给宝物增加另外一份价值。
在众人的赞叹下,珊瑚树与那些红灯笼都缓缓降下,舞台暂时又是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真是太精彩了!”
“真神奇啊!跟做梦一般!”
“为什么那台上的东西都自己会动啊?”
“那珊瑚树这么大个,可是平生未见呢!”
“……”
议论声中,琵琶声起,渐渐盖过人声。台上已经缓缓降下一组带着橘色光晕的灯笼,然后自刚刚珊瑚树消失的地方又缓缓升起一圆桌,圆桌上放着的是一组唐三彩——胡人牵骆驼。接着那桌子开始慢慢旋转,让人们能看清那唐三彩的前后左右。
正在人们为那自动旋转的桌子惊叹时,背景布上,灯火通明,出现了十分逼真的唐三彩巨型图,并且每隔一会儿便会变幻一张,有正面,侧面还有背面各个不同角度三四张,每张都画得和那桌上的唐三彩是一致无二,栩栩如生。
这下不但前面的人看得过瘾,就连后面人群也不用费劲地伸长脖子便能一目了然地看到了唐三彩的风姿。
唐三彩在众人的啧啧赞叹声中缓缓降下。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果真都是些稀世奇珍啊!”
“这样的展出方式真是新奇,让人目不暇接!”
“真是没白来啊!”
以同样迷幻的灯光和巨型逼真图画的结合方式,又分别展示了五彩琉璃灯盏一个、唐白瓷荷叶形碗一个,还有细腻光泽造型优美的白玉瓷枕、粗狂古朴的汉代青铜器、甚至还有些前朝皇家器物。一件一件,一样一样在那变幻闪烁的灯火下展露出神秘又迷人的光彩,看得众人大呼过瘾。
夜更深了,一阵风吹来沐云曦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一旁玉九郎见了,关切地问道:“冷?披上我这披风吧。”
他说着伸手解开身上浑白的裘皮披风,露出一身黑色衣服,他竟然没有穿他招牌式样的白衣。她不禁多看了两眼,一袭黑色衬得他面容玉白,黑色长袍的领口袖口以红色镶边并绣着金色的回旋纹。一根红黑拼色腰带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玉石,系在他腰间,俊美无俦中又隐隐带着几分霸气,与平时穿白衣时那种霁月清风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衣服倒是设计得不错。
见沐云曦盯着他的衣服看,他微微一笑:“绾娘觉得好看么?这衣服还成吧?其实我还是喜欢原来那套,不过白得了件衣服还赚了些银子倒也划算……哈哈,我说这些作甚?对了那家霓裳阁所制衣服皆不错,下次带你去瞧瞧。”
玉九郎说着把披风披到她身上,沐云曦刚想问他这衣服是哪买的,就听天空中突然“砰砰”响起几声巨响,一组焰火又腾空而起,组成一朵朵绚烂夺目的花,人群一阵欢呼。
焰火刚歇,台上突然响起了喜气的迎亲曲,嘹亮的唢呐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了台上。
大红的灯笼滴溜溜地转着,周围有光一闪一闪。
一个头戴闪闪金凤冠,身披大红镶金串珠的,绣着吉祥纹样霞帔,穿着金边缘饰富贵花样的大红色衣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眉间点着金色兰花,使得那张原本清雅莹白的容颜显得妖娆抚媚。在闪耀的灯下,人们看到她身上的嫁衣,简直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衣服、裙子包括蔽膝和披帛上不仅仅描金,更是全都缀上了珍珠。
那美人走到台前,缓缓伸手将肩上的霞帔取下,露出里面金色的抹胸和一截白皙细腻的肌肤,腰间系着一条与衣服上花纹、点缀一致的玄色腰带,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她将那霞帔拎在手里,转了个身,人们这才看到她那衣裙如同流水般流动曳地,挽迤六尺有余,更显得雍容华美。
在她往回走的同时,背景上画面出现“嫁衣”二字,同时这款嫁衣的平面图也跟着展现出来。凤冠、衣服、抹胸、裙子、蔽膝、披帛、腰带……一样一样,一张一张,繁复精致又奢华的唯美。
最后这件宝物就是台上女子身上的这件嫁衣。
“啧啧……恐怕公主出嫁的嫁衣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嫁衣随便一样都够一般老百姓吃上半年了。”
“以这大红之色来做女子嫁衣,竟然娇艳如此,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这‘墨迹’商号的幕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出手这么阔绰!”
那穿着嫁衣的美人离开后,人们仍旧议论纷纷。
突然那两个巨型的走马灯都亮了起来,与刚刚台上的那些灯笼一起,将整个舞台照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袭黑色身影慢慢从舞台后缓缓走出。
借着灯火人们清清楚楚地看到,缓步走来的这名男子面上戴着白玉面具,只余两只深邃双眼在外,气质清冽。那身黑衣领子颇高造型独特,黑紫相间,内里袖子是紧口的,外面却是阔袖大袍。夜风吹拂下,他的黑色衣袍张开,露出里面紫色内衫,内外衣角与玉绶带一起迎风飘飞。衬着后面大红背景摇曳的灯影,他整个人仿佛散发出莹莹光辉,从那红色背景中跳脱出来,宛若一种名为魏紫的牡丹花绽放着,却又显得冷艳孤傲。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用美貌如花来形容。
他于猎猎风中向众人深深一躬,然后挺起胸膛,朗声说到:“承蒙各位同仁不弃,前来参加‘墨迹’举办的这次‘鉴宝大会’。‘墨迹’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各位鼎力相助,季玄青在此谢过。接下来,是拍卖大会,有意拍买者请到内堂,其余人可留在此间赏月,我们已经为大家备下酒水和歌舞表演!诸位请!”
台下人“哗”地一声,有的是因为有机会与那些稀世宝物近距离接触,有的是因为后面的酒水歌舞,更多的人则是因为“季玄青”三个字。在江陵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霁月山庄两位少主季玄青与季玄苍的庄主之争。可谁也想不到季玄青竟然一下成了“墨迹”商号的幕后老板。
人们纷纷盯着萧陌脸上那张白玉面具。传言一年前季玄青被那场大伙烧伤,从此幽居霁月山庄。若台上这位风采卓越的男子是季玄青,那真是可惜了这摄人的气魄和无与伦比的风姿啊!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开始晃动,有的人往内堂走,有的坐累了四处看看,有的则坐在原地不动,三五两个开始议论刚刚的展出和霁月山庄的事。
沐云曦却在此时突然想起这么久竟然都没见到玉竹,她上哪去了?她在会场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只见到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要找人谈何容易?她心里有些懊恼,这么人山人海的玉竹怎么找得到她呢?现在只能回住的地方去看看了。
“绾娘,要去内堂看看么?”玉九郎见到这热闹的一幕,唇角微勾,向身旁有些发愣的沐云曦问道。
沐云曦回头望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
“姐夫去吧,绾娘的女史至今都未出现,怕是在四处寻我,我得赶紧去找她。”
“我让两个随从陪你去吧,今日人杂混乱,莫要出事才好。”
“那多谢姐夫。”
回到房间,她见玉竹趴在卧榻上睡着了,便对玉九郎的随从道了谢,请他们回去了。她见玉竹没盖被子,便回身到床上抱被子,哪知她刚刚走到床前,突然从蚊帐背后跳出一个黑衣人上前就给她一记手刀,她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便“咕咚”一声倒在那黑衣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