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世界由难以攀越的崇山峻岭、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以及辽阔的海洋分隔,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边界分明的四方世界。
北方终年冰雪,山高地贫,农业出产有限。这里的人民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磨砺出了坚韧的意志和精壮的体格。他们信奉以奥丁为父神的北地神系,崇尚武勇,靠海为生,他们的神也祝福他们每次出海都能满载而归,无论是渔获还是这里的大宗买卖——海盗业。海盗船队在北方诸国是需要交税的,因此也合法的,如果将劫掠的财物供奉一部分给神庙,甚至能得到神的嘉奖。这种无耻的行径让其他地域的居民都称呼北方人为“野蛮人”。
西方气候宜人,适宜四时耕种,最为富庶。这里遍布的丘陵始终是交通运输的阻碍,也没能诞生一个疆域巨大的帝国,反而是一座座城邦依山而建,像是地中海岸边的一颗颗珍珠。这里最强大的世俗国家是名叫“希腊”的城邦联盟,他们崇拜奥林匹亚神系,也和他们敬爱的神一样爱好音乐、艺术、哲学,他们天性浪漫热情,但面对敌人时,也有锋利的长矛和精准的弓箭。在希腊的更西方,是苍茫的森林,那里有各种崇尚自然的教派。据传在密林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居住着龙和各种仙灵。
与西方隔海相望的南方大陆是其他外来神明的禁地。表面上有一个庞大富强的埃及帝国统领着南方全境,但很多人都知道南方大陆远比埃及幅员辽阔,埃及只是某一个强大势力抛出的傀儡,或者说挡箭牌,或者说缓冲地带。虽然埃及人供奉的神明也不是无能之辈,主神阿蒙·拉也有资格和其他神系的主神并排而坐,然而真正让人忌惮的是埃及更南边不出于世的几位大能。这些大能从不出席众神殿的会议,也很少出现在其他神明的面前。据说阿蒙·拉曾经对奥林匹亚的父神宙斯开诚布公地说过,他是埃及凡人的神,但他也一直是南方大能们的信徒。
对于普通人来说东方世界要神秘得多,凡人世界谣传越过耸入天际的高加索山后,再跨过七条河、穿过七座沙漠和七座森林,能到达七座湖泊围绕的肥沃平原,那里的野草长成后就是麦穗,那里的少女穿着花瓣做成的衣裳永远在快乐的舞蹈。这种无稽之谈信者甚多。其实东方世界远比人们想象中开诚布公,那里的两位大能非常欢迎其他地域的人民迁徙到东方去,只是前往的东方的旅途确实像谣传一样,实在是太遥远、太艰苦了。因为距离的制约,人们对东方知之甚少,据说那里万物皆是神明,也有人说那里贫瘠荒芜,不过有一点诸神是清楚的,那就是东方的两位主人实力超乎想象,神威不容冒犯。
巴比伦正好处于东南西北四方的中心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给这里带来了天赐的沃土,勤劳的巴比伦人在这里创造出了最辉煌的农耕文明。现在巴比伦的三位主神——天神安努、地神埃阿、大气神恩里尔是三位兄弟,按神系族谱来说也算是西方神祗。他们在三百年前驱赶走了这里原来的主人——月神、太阳神和农神,原以为从此坐享其成,可谁知道一百年前整个世界的灵力开始消散。这场灾难在巴比伦表现得最早、也最为严重,不仅修持超自然能力的资源开始枯竭,凡人赖以为生的耕地也开始沙漠化,原本的世界中心变成了在夹缝中无路可退的绝地。
一旦神明承诺庇护某国、某地,那里的人民就会成为神明的虔诚信徒,神明也可以享受信徒供奉的灵力资源。这是一种无需言明的契约关系,如果大批的信徒改变信仰,神明会降下神罚以示自己的威严不可侵犯,如果是神明背弃了信徒,那么信徒们的颂词赞歌就会变成日以继夜的咒骂,冥冥中的牵引会破坏神明修持的根基,其他等级更高的神明也会出面惩罚违背契约者。
巴比伦的三位主神现在就处于这样两难的局面,不过他们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的。召集这次众神殿会议就是他们的奋力一搏,他们期望的最好结果是获得巴比伦举国迁徙往其他地域的许可,或者至少也要让其他几位顶尖的神明知道,他们三个现在是快被逼疯的恶狼,如果不想被他们咬下一块血肉,就最好默许他们捕食其他的猎物。
声若雷霆的恩里尔自诩为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其他没来的视同放弃表决,大家时间都宝贵,不再等他们了。”
“东方的两位一个都没到,真的不用等他们嘛?东面一方空荡荡的,还算什么众神殿会议。”
争锋相对的还是希腊最尊贵的女神赫拉,她被巴比伦天空神安努当着其他诸神的面前揭了痛处,决心还以颜色。
相比自己的两位哥哥,大气之神恩里尔要理智得多。
“美丽的赫拉阁下,我刚才来得稍迟了一会儿,正是因为我亲自去拜访了接引和准提两位大能,耽误了时间。这次的会议事关整个世界的未来,牵扯到所有凡人和每一个神明,东方两位也认为不可不慎重,他们提议邀请他们的几位师兄前来赴会,稍后就会到。”
比恩里尔声音还要轰鸣的是他这句话内涵的深意。
东方的接引和准提两位大能也许在凡人世界中名声不显,但神明们都清楚他们的威能,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二位都能在已知的众神中位列前五,这也是其他地域的诸神千万年来从不敢染指东方的原因。可现在恩里尔竟然说接引和准提还有几位师兄,如果这是真的,即便接引和准提的师兄们比他们实力稍逊,那也是一股让人窒息的势力,而这样的强者之前竟然鲜为人知。
果然东方和南方一样,水深得很。
“哈哈哈,恩里尔,我看你们有麻烦了。等两个老头找来镇场子的救兵,你们就别想迁往东方了。或者他们答应巴比伦人可以去为他们种庄稼,你们三个就只能呆在原地慢慢数沙子。”
讥笑调侃的是坐在北边的一个黑衣青年男子,他的座椅是黑色的花岗岩,座椅下堆满了玩具,这让保罗很眼热。
坐在黑衣男子傍边的独臂男神低声制止了他的调笑:“洛基陛下,不要刺激他们三个,这不管我们的事。”
独臂男神座椅是由刀剑铠甲搭建成的,座椅和主人一样正气凌然。
被称为洛基的黑衣男子被制止后哑了火:“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是我的哥哥,你们都要指责我,我说什么都不对,我乖乖闭嘴总可以了吧。”然后孩子气的捡起脚边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东扭西转的鼓捣起来。
似乎很好玩呀。保罗的眼更热了。
弥赛亚轻敲了一下保罗的头,告诫男孩:“那位是洛基阁下,北地神系的一位主神,北方父神奥丁的弟弟,恶作剧和好奇心的源头,游戏和儿童的守护神,还是有名的能工巧匠。据说北方最知名的神器都是他打造的。不过他更有名的是他捣蛋的功力,他曾经剪断了女神希芙的金发后又使其复原、将青春女神虏走又将其救回。你不要一直看着他,好奇心和儿童最能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弥赛亚的告诫已经晚了,洛基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满含热情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魔方。
这搔到了洛基的痒处。
与其被人畏惧力量,或者赞扬他打造出的神器如何强大,洛基更希望有人欣赏他精心设计出的各种小玩意儿。
此时厅堂中正响彻着恩里尔洪亮的会议开场白,内容无非是灵力消散的灾难也是整个世界的灾难,现在巴比伦的困境也是今后其他地域会遇到的困境,巴比伦神系的难关也将是在座所有神明以后的难关。
巴拉巴拉巴拉~~洛基觉得无聊死了。
洛基以前只有兴趣观赏众神殿的决斗,从来不会出席乏味的众神殿表决会议。这次是因为他的哥哥奥丁忧虑相对势弱的北方会在表决中吃亏,先去向南方隐世的大能请求指点,从极北到极南行程漫漫,即使以奥丁八条腿的骏马坐骑也要耽搁一会儿。
北地神系虽然也算人才济济,但真能威慑住巴比伦三位的只有奥丁和洛基。
奥丁担心在自己不在时候北方的利益会被其他势力谋算,许下诸多好处才说服了洛基代为出席,又清楚自己弟弟喜动不喜静的天性,嘱咐了其他位列众神殿会议的北地众神管束洛基。
无趣乏味、连绵不绝又音量大到整耳欲聋、无法让人假装充耳不闻的开场白,再加上左右身后同神系诸神看管犯人一样的警惕眼神,让洛基郁闷烦躁。
这时保罗好奇的注视,就像引燃干燥木柴的火星,洛基好玩耍的赤子之心活络了起来。
洛基轻易分辨出注视来自西面,嗯,大概在西面明晃晃一堆座椅的中央。
范围缩小了就好找,会好奇一件没有灵力波动的玩具,不大可能是某一个神祗,应该是神祗带来的侍从们。
从地球到众神殿所在的半位面需要穿越空间壁垒,大多数神祗还不具有携带凡人穿越空间的能力,即使有也不愿意将神力白白浪费在排场上,所以参与众神殿会议的神明大都单身赴会。
范围再缩小,先关注那些左右有侍从的。
座椅在西方众神的中央,已经不是一个弱等神。即便带来侍从,也大都是壮硕的勇士,或者曼妙婀娜的侍女,这些人自己就是玩物,不会对另一件玩物感兴趣。
范围更小了。
嗯……是你么,穿着亚麻袍子、手拿苹果、身边一头绵羊的男孩儿呀,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可爱~
别躲在椅背后了,洛基哥哥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