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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伊甸园

当一个智慧种族发展到无需为食物、生存担忧时,社会金字塔的顶端总会有吃饱喝足的闲人对无法干涉的过往历史充满了好奇。其中“创世”是最无从探索却又最神秘、最充满浪漫情怀的课题。

各个民族、国家、地域都有关于世界起源的神话故事,有说世界是从冰块中融化出来的,有说世界是从鸡蛋中孵化出来的,也有说世界是因神明祝福而从无尽沙漠中浮出的一小块绿洲……blablabla,谁都说自己的故事是唯一正确的、不容置疑,却也找不到能说服其他人的证据,询问自己信奉的神明,得到的答案往往也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明,因为神明们也不知道发生在他们诞生之前、且没有确凿文字记载的创世。

今天紫水晶骷髅神魔所说的这一番话揭露了更真实、更可信的创世过程。

所有在座的诸神都确信这就是创世谜题的唯一答案,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因为诉说答案的是宙斯神、奥丁神、阿蒙神共同承认的老师,其他诸神都或多或少的算是神魔们的徒子、徒孙、徒玄孙……。

诸神们心中的谜题得到解答,却并不觉得胸怀舒畅,反而觉得心头添了一块重压。

开天辟地、衍生时间、创造山水、平衡能量、繁育生命、教化人类……这一件件、一桩桩皆是创造世界、维护世界的重责大任,与这13位神魔相比,在座诸位神明的力量实在不值一提。领会到这一点后,早已习惯被凡人捧得高高的众神也开始不自信了。

其中最感到压抑、最不自信的就是巴比伦三神。

与其他坐在众神殿第一排的强大神明们相比较,他们三人的封神时间要晚得多。

当时宙斯、奥丁、阿蒙三位父神和他们领导的神系都已经分别牢牢掌控住了西方、北方、和南方,势力强大到根本无法撼动。于是不甘心居于人后的安努、埃阿和恩里尔就往东方发展,原以为凭他们三兄弟的本事怎么也能在东方挣得立足之地,然后再徐徐谋之,百年、千年后未尝不能打拼出一番基业。可惜他们还未遇到接引、准提,就被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大鸟打得铩羽而归,从此不敢再觊觎东方。

东南西北四方皆是绝路,无奈只得将目光投向处于世界正中的巴比伦。这里不但连通四方,而且还是人口稠密、文化悠久的膏腴之地,这样的地方原本是传播信仰的首选,但巴比伦这方福地的优点同样也是它的缺点。连通四方的巴比伦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千百年来战祸不断;人口稠密、文化悠久也代表这里信仰繁杂,巴比伦人不但信奉希腊、北地、埃及等几个知名的大神系,还穿插信仰着许许多多由原始图腾传化成的半神。想要谋夺巴比伦,就要有和世界上半数神明交恶的准备。

幸好,安努、埃阿和恩里尔三兄弟确实有与他们的信心相符的实力。

在无数次阴谋、合作、背叛,以及在众神殿中进行的几次你死我活的决斗和勾心斗角的谈判后,他们在不到一千年的时间里终于从巴比伦赶走或抹灭了所有的竞争对手,连宙斯、奥丁、阿蒙也要承认他们三人是现今巴比伦无可争议的主宰。

倾其所有后的成功总是让人充满成就感。在独占巴比伦后,安努、埃阿和恩里尔也有些飘飘然,除了已经成为心病的神秘东方,他们觉得以他们的实力完全足以盖过其他地域的任何神明。即使是宙斯、奥丁、阿蒙等少数几个老资格的家伙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这也是巴比伦三神在众神间飞扬跋扈、不得人心的原因。

但今天紫水晶骷髅告诉了他们,神秘莫测的东方有一位负责指引人类发展的教化者,宙斯、奥丁、阿蒙也有12位参与创世的强者为师,原来四方都有底牌、靠山,只有他们三个是没有根底的无知无畏之徒。

也许他们三兄弟最终能谋夺巴比伦并不是完全凭借的实力,更多的是四方在博弈时被他们不知不觉的从中获利,以前他们觉得希腊神系、北地神系、埃及神系因为他们的强大在避让他们,现在转回头再想想,也许别人只是懒得理他们。

巴比伦三神互视对方,都从自己的兄弟们眼中看到了对过去的后怕和对未来的忧虑,天空神安努悄悄然降下了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的白云神座,不敢再俯视其他神明。

“你不用自卑,我们对你们三人的所作所为很欣赏。”紫水晶骷髅魔神身后另一位魔神对安努说道。这位魔神的骷髅头是金属质地的,在众神殿各神座五彩斑斓的光芒映射下却并不反光,总是保持着银亮的光洁色泽。

这位魔神继续对巴比伦三神说:“东方的小家伙们诞生时就受到了盘古大人即将陨落时的遗泽,他们本身就得天独厚,又优先抢占了世界蕴育出的第一批宝物,再加上教化者的指引,若是按部就班地修行,没有人能够强过他们。宙斯、奥丁、阿蒙三人是起源者第一批造物的后代,他们三人又被我们选中代替我们分管世界,他们受到的教导和际遇也远非你们能比。你们三个却给了我们惊喜。你们原本也只是普通的凡人,但自从你们封神成功后我们就一直在关注你们,如此低的起点最后竟然得到了不逊色于任何人的成就,这让我们相信了起源者关于‘人类未来必将成为世界主人’的预言。”

紫水晶骷髅魔神接着说:“如果不是世界灵力开始消散,我会继续让宙斯他们放任你们的发展,我想看看巴比伦在你们的带领下能走到哪一步。”

感受到了魔神们对自己兄弟三人的善意,口舌最好的巴比伦大气之神恩里尔向魔神们求教:“既然各位大人们说人类是你们的造物,那就请可怜可怜巴比伦即将无处安身的人民。巴比伦正在遭受灵力消散的灾难,还请各位赐下消除灾难的良方。”

“没有解决的方法。”紫水晶骷髅魔神简短地回答了恩里尔饱含乞怜之意的询问。

虽然无法说一个骷髅会有怎样的神情,但安努、埃阿、恩里尔三人,以及狄安娜、弥赛亚、杰斯等众多众神殿中的神明都能从魔神的语气、空洞的眼窝中、闭合的下颚骨看出——紫水晶骷髅的魔神对灵力消散问题焦虑而又无奈。

紫水晶骷髅的魔神继续解释:“这个世界是盘古大人开辟的,我们的能力只能做到维护这个世界。如果全知全能的盘古大人开辟世界时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蕴育世界生机的灵力在稳定了万万年后开始消散,那么这样的差错也不是我们可以弥补的。”

现在灵力消散只是在局部地域表现得比较严重,但毋庸置疑,它最终会演化成一场灭绝世界的灾难。听到连参与创世的魔神们也说无可奈何,不但是诸神们失望,连诸神的侍从们、包括小保罗在内都面色苍白。

通天发问:“难道我们只能等死么?”

“无法解决灾难,但有办法可以延缓灾难发作的时间。”

“请老师赐教!”宙斯、奥丁、阿蒙三位带着他们的妻子跪倒在地。

其他的神明和他们的侍从也都纷纷跪下,赞美、颂扬之声不绝,虔诚地乞求拯救。

魔神们无悲无喜惯了,并不会因为溢美之辞或咒骂影响心境,他们离开南方黑大陆的目的本来就是帮助众神应对灵力消散的灾难,自然不会瞒着他们。

保罗跪拜时悄悄抬起头,看见那位叫做起源者的紫水晶骷髅魔神说:“也许你们中掌握了火、电、寒冰等能量规则的人已经隐约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能量总是从一个地方传递到另一个地方、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无所谓能量消失。灵力也可以被视作一种能量,虽然我们感知到灵力消失了,但就如同火焰熄灭、雷电划过天际、冰雪消融一样,火焰、雷电、冰雪的能量不会消失,灵力也不能消失。我们推测,应该是在世界的空间壁上出现了无法被我们察觉的‘漏洞’,灵力通过这些‘漏洞’扩散到了其他地方。”

宙斯疑惑道:“其他地方?难道我们的世界还有其他的未知地域?老师你是指其他的半位面么?但半位面的规则都不完整,不能称它们为世界的一部分吧?”

“孩子,你们的视野还是太窄了,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大得多,比如在西方的西方和在东土的东南方,那里还有两处尚未被人类踏足的大陆。你们所熟悉的土地只是这个世界无数颗珠子中的某一颗温度适宜、海洋和土地分布均衡的,这样的环境才适宜生物繁衍,所以你们才会在这里出现,但并不代表你们看见的就是世界的全部。若是你们有一天实力强大到能突破我们设下的禁锢、飞到比天空更高的地方,你们就能在一片漆黑中将太阳和月亮看得更清楚。”

这话引起了阿蒙、狄安娜等人的关注,他们比其他神明更善于利用太阳或月亮输送到地面的能量,其他神明和凡人尊称他们为太阳神或月亮神,但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并不是太阳或月亮本身,无论他们怎样修行、修行多久,他们和太阳、月亮之间始终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紫色骷髅的魔神继续说:“灵力消散已然是事实,无法解决,就只能面对。我们能告诉你们的应对之法只有两条:开源和节流。所谓开源,就是离开这颗名为地球的珠子,去更广阔的世界需找灵力到底扩散到何方,或者能发现另一个和地球环境相似、又富含灵力的其他珠子;所谓节流,则是灵力消耗最大的你们从今以后要约束自己。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都喜欢向凡人炫耀自己的神通。对你们来说搬移山峰、改道河流尚且是小法术,回朔时间、起死回生对你们中的很多人来说也只是转念之间的事情。但强大的神通消耗的灵力也多,在灵力消散的现在频繁施展强大的神通只会加速灵力枯竭的灾难提前到来。”

另一位翡翠骷髅头的魔神接着说:“其实对灵力影响最大的不是你们,而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所以我们决定由我们12个先行出发探索地球以外的世界。我们会分别按照夜空中12个星座的方向出发,也许十年百年,也许千年万年,一旦我们发现了适合人类迁徙的地方,就会回来接走你们。如果你们等不到我们的消息,灵力消散又变得更严重,你们也可以试着出去探索,我们会削弱高空中的禁锢。我始终相信地球不是孤独的,我们应该能找到其他的福地。”

紫水晶骷髅魔神对通天、女娲、接引、准提四人说:“你们的师傅——教化者会留在地球,他还要继续指引人类的发展。为了减少对灵力的影响,他也决定和这个世界融合,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从此成为无情无欲、没有私心、绝对理智的存在,他只会在意对人类的教化以及维系世界的平衡稳定。”

翡翠骷髅的魔神继续对众神说:“不但是强大的神通要尽量避免使用,一昧追求威力本来就是粗苯的修行之路,我希望你们今后能更多的研究如果用最小的灵力消耗施展出威力不减的法术,这才能充分利用你们的智慧。我们已经观察到在西方大海中的一个岛国,那里的人类已经开始使用复杂的机械替代原本法术才能做到的开山炸石,这也是一条路,希望你们多借鉴。”

弥赛亚和保罗转头看向杰斯,杰斯正欢天喜地对他左右的神明们说“他说的是我的国家!他说的是我的国家。”

翡翠骷髅的神魔又说了一句:“虽然那个岛国的人民信仰的是个孱弱的神明,但神明指引人类的最终目的就是有一天人类能够脱离神明、自己探索种族发展的道路,从这一方面来说,那个孱弱的神明做得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好。”

再看杰斯,他现在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

众神殿会议结束后,弥赛亚带着小保罗按原路返回能他们来时的空间节点。

魔神们不久后就会离开地球,这段时间里他们还要指导自己的弟子们。这种好事自然没有弥赛亚这个独行侠的份。

另外,神魔们建议诸神今后不要逗留在凡人世界中,因为神明本身就是超脱世界能量限制的存在,魔神们离开后,神明们很容易在不经意间破坏世界的平衡。

虽然魔神们说是“建议”,但魔神的弟子们——宙斯、奥丁、阿蒙还在地球,他们必然会贯彻自己师傅的建议,其他的神明们又哪敢不尊从?

大部分神明都决定在众神殿所处的半位面里开辟一块小区域作为自己的神国,凡人世界的事务就交给自己的代理人或者侍从们打理,实在不行还可以制造一个分身。

神明的分身不能算作神明的本体,用分身替代本尊在凡人世界行走,这并不违反魔神们的“建议”,宙斯等也无话可说。

必要时候,神明们也是会钻空子的。

狄安娜、杰斯等弥赛亚的好友也决定在这个半位面中开辟神国,不过在那之前他们总得赶回到自己的信徒中去交代交代。弥赛亚的追随者不少,但信徒寥寥,所以他和好友们道别后带着小保罗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次会议的信息太多、太重要了,他有很多东西要思考。

小保罗骑着金毛绵羊安安静静地跟在弥赛亚的身后,他乖巧懂事地知道弥赛亚大人正在深思,所以即使他觉得饿了也不会对弥赛亚说。

两人默默地走了很久,直到保罗看见远方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才惊喜之下大喊出声:“弥赛亚大人!这片草地还在!”

弥赛亚被保罗喜悦的惊呼唤回了灵魂,果然也看到了草地、苹果树,听到了水流声和绵羊的咩咩叫。

每次众神殿的表决会议都旷日持久,可这次有神魔们出面,会议无需再表决,提前结束。半位面中规则残缺、能量絮乱,像这样用法术塑造成的草地、泉眼如果没有人维持,不久后就会被半位面里莫测的天灾抹灭,但弥赛亚和保罗回来的太早,还能看见完整无损的草地。

弥赛亚心神一阵清明,突发奇想似地问保罗道:“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么?”

保罗饿得只惦记着树上的金苹果:“好呀!反正弥赛亚大人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弥赛亚大人,我饿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委委屈屈的。

“知道了。那以后这里就叫做伊甸园吧。走~我再给你种些葡萄和橄榄。”

“我还要吃柑橘~”

“也种上~”

“我还要吃无花果~”

“都种上~都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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