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念雪与扶稷前面走着,两个小人儿紧随在身后。扶辛被小女孩一直盯着看,开始时还会不好意思。可发现小女孩一只看着自己,也不害羞了大着胆子看回去。
小女孩看到扶辛转过来的脸,腻声说道:“你好,我叫稚君,你叫什么啊?”说完还行了一礼。
稚君身材娇小,皮肤白嫩。脸上五官虽未长开,可确实准备的美人坯子。此时身穿一身天蓝色儒裙,扎着两个辫子说不出的可爱。
扶辛回道:“我现在叫扶辛,以后叫大英雄,你就暂时叫我扶辛吧。”边说边昂起头,一双大眼故意不看小女孩,做出心目中英雄的样子来。
稚君歪着头问道:“英雄是不是都特别能吃啊?”
扶辛脸一红,摆着手回道:“恩,你说对了,英雄要是不能吃怎么有力气去帮助别人啊!”看着稚君不太相信的表情只好扯了一下扶稷的衣服,撒娇着求助道:“父亲,你说阿辛说的对不对啊?”
扶稷看着那双满是恳求的眼睛,笑着对稚君说道:“阿辛说的是对的,英雄也是普通人,如果不多吃饭是没有力气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的。”
稚君听到扶稷这么说低着头想了想抬头问道:“扶叔叔,只有男孩子可以成为英雄吗?”
扶稷俯下身跪在稚君面前,郑重说道:“只要稚君愿意,你也可以成为英雄。英雄不分男女,只要你愿意去帮助别人你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正午的阳光打在扶稷的脸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这一刻,扶稷就是太阳,散发出的光将稚君、扶辛和恨念血包围在柔和的光圈内。很多年以后,稚君还是忘不了这一幕,从那一刻起稚君就决心要做一个女英雄。
恨念雪看着跪着的扶稷,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在自己十六岁的年华中,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男子。她更坚定了要走入这个男人生命中的想法,有些人你从来不知他会在什么时间哪些地点出现,可你遇到了你就是相信他是你这一生中最正确的人。
扶辛看着父亲,心中想道:“我一定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英雄。”
扶稷直起身子,对三人说:“咱们快些走吧,不要让人久等!”四人紧走几步入了偏厅。只见主座上空无一人,桌子上放着两块玉石。这两块玉石一块正是昨天恨长歌手中所持的块,另一块样式与这一块一模一样。
主座下首左侧坐着恨长歌,右侧的座位空着显然是为扶稷准备着。扶稷引着扶辛往空座走去,恨念雪与稚君坐到恨长歌边上。
四人落座后,恨长歌吩咐侍女全部退下后对扶稷说道:“剑君,物是人非,这七年咱们都变了许多,这两块玉佩也在,约定也应在。”
扶稷看着两块玉佩,闭上眼睛忆起了往日种种。当年自己与无忌的妻子都已怀孕,便以这两块从剑窟取得的玉佩为信物约定要为两族共求和平,立誓若此生若自己完不成此约就要让自己的孩子们继承此志。谁知道一语成谶,当年誓言仍在,信物依旧,可人却不在了。
扶稷看了看扶辛,又看了看稚君才开口回道:“我与无忌相交于心,只要玉石仍在此志不灭。只是我有认为应将此约告知阿辛与稚君后让二人再选择。不知可否?”
恨长歌站起身走到主座前,拿起玉佩对两人说道:“稚君,阿辛这块玉佩是你们父亲当年共闯剑窟时舍命取得后各自佩戴在身上,作为两人生死见证。之后两人看天下战乱不止,百姓颠沛流离便约定两人要以天下和平为己任,哪怕自己此生无法完成也要让此志传承下去。只是命运弄人,阿辛你父亲因你母亲之死将此玉佩丢弃,与稚君你父亲断交。稚君你父亲又命人将此物寻回,将两块玉佩放在一处。后来...”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扶稷低头不语,听到此处站起身缓缓声说道:“后来,无忌为完成此志明知是死还要去做死在了观潮城下。他是个英雄,而扶稷是个懦夫!”
听到扶稷自称自己是懦夫,扶辛站起身来大声叫道:“父亲,你不是懦夫,你是大英雄。”
稚君第一次听到父亲真正的死因,心中一片震撼。泪水止不住流出,想到从未见过的父亲低声啜泣,多年的委屈倾泻而出。在宫中时,每当自己问起父亲的事,所有人都含糊其辞,更有人说自己的父亲是懦夫。可听到这个像英雄一样的人说出自己的父亲是英雄,心中终于可以放下阴霾。
恨念雪听到此言,眼泪从眼中流下。一个男人在称呼自己为懦夫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定是要做着必死的打算要去做英雄做的事。
恨长歌抹掉眼上的泪,继续说道:“稚君、阿辛我想问你们是否愿意接下这玉佩,完成你们父亲的约定。”
扶辛一扭身从桌子后面转出来,一手抓起左边的玉佩大声说道:“阿辛以后一定要成为大英雄,父亲要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眼中闪着光,充满了斗志。
扶稷看着扶辛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想到自己将要去做的事,又看着这眼前的小人儿眼里闪着担忧。
稚君小手撑着慢慢站起,走到桌前拿起玉佩放在自己掌心中坚定得说:“扶叔叔说父亲是英雄,还说女孩也可以做英雄。稚君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一定会像父亲一样成为英雄,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事。稚君愿意接下玉佩。”
扶稷看着这一幕,心中说道:“无忌,你看见了吗?就算前途坎坷,可咱们的孩子还是继承了咱两的约定。当年,是我太感情用事,或许我们的想法从来都是对的,只是没有坚持下去。”泪水悄悄在心中流着。
扶辛看着大家沉默不语,心中烦躁闷声说道:“好了,玉佩也接了。我和父亲也要走了,你们一直哭我真是待不下去了。”作势就要拉着扶稷的手往外走。
这时,扶稷蹲下身对扶辛说道:“阿辛,你说对了,是该走了!父亲要去做英雄该做的事了,你要在这里等父亲知道吗?”
扶辛听到这话,只觉得一万个不愿意,哭闹着喊道:“难道父亲不要阿辛了吗?为什么不带阿辛和你一块去,阿辛也要做英雄。”
扶稷扶着扶辛的背,慢慢说道:“阿辛一定会成为英雄,可哭鼻子是成不了英雄的。咱们做个约定,两天后一定来接你。你再哭的话,稚君都要笑话你了。”
扶辛擦了擦鼻涕,偷偷看了一眼稚君,发现稚君果然在看着自己忙止了哭泣,紧紧抱住父亲说:“父亲不要骗阿辛,阿辛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扶稷看着扶辛哭红的眼睛和委屈的脸,答应道:“父亲一定来接你,不信咱们击掌约定。”
扶辛伸出手掌与扶稷对拍了下,不舍得说:“那你去吧,阿辛就坐在这等你回来。”
扶稷站起身看着恨长歌低声嘱托道:“长歌,当年之事是我愧疚无忌,还望你见谅。阿辛就交给你照顾了,请你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