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进来的时候,边策正在上体育课,看见是“妈妈”就到一边接了起来。还没等他这边说“喂”那边河东狮吼般的声音就传过来了:“边策,到底怎么回事?”
边策大概知道了妈妈打电话的意思,但还是装作明知故问答道:“妈,什么怎么回事啊?你这一上来也不说明白,你说的什么啊?”
边妈妈已经火冒三丈了,“少给我装蒜啊,你和佳尔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呗?”边策故做轻松的说。
“别给我避重就轻,人家妈妈今天都给我打电话了,说的我都抬不起头,你说你这办的什么事啊,也不跟我说一声,弄得我都没脸答复人家,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赶快回来一趟,我要和你面谈。”
“妈,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上课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我跟你们校长请假,你别管了,你就回来就行了。”说完,就挂了电话,都没给边策拒绝的机会。
有这样的妈边策也是服服的了,活活的一个武则天在世,霸道的让你无言以对,甚至窒息,其实,他身上的霸道气息也是遗传自他妈那。
边策心里明白,回家肯定是一场恶战,想想这一天早晚得来,还是自如应对吧,为了自己的将来,必须坚持到定,不能妥协。
回家到,边策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还没走近,就能感觉到她头上冒着的火已经烧着了,双手抱胸,眼睛里的戾气似乎要把人撕成碎片,边策感觉到这场战争不太好打。
“妈,你今天没上班啊?”边策想缓解一下气氛,想舒服点呆着,气氛太压抑了。
“家里的事我都没处理明白,我还哪有脸上班啊?”边妈妈狠狠的扫了一下边策的表情,随之又道:“看来真的是你甩了人家,表情这么轻松,终于如你所愿了。”
“妈,什么叫甩啊,叫结束,是我们两个人的故事结束了,你说两个人没有感情再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坐在了沙发上。
“别在这冠冕堂皇的来这套,你以为你换了一词就能改变意义吗?不是你们两个人没感情,是你对人家没感情了吧?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边策知道如果不和盘托出,肯定家庭战役也没完,索性都说了算了,“当初我们俩在一起就是个错误,我想你和我爸再清楚不过了吧。”
边妈妈一听这话是要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更火了,“什么,错误,那么你明知错误为什么还同意这桩婚事呢?你长能耐了,知道给自己择责任了。”
“我没有撇清自己的意思,当初咱们两家联姻,真正的意图我就不说了,可能当时我也是叛逆期,再加上隋佳尔生性也不是闹腾的人,感觉相处起来还行,那就处着看呗,但是妈,你知道我这两年都是怎么过的吗?谈恋爱的那种感觉在我俩之间根本没有过,倒像是几十年的夫妻一样,简直太和谐了。”
边妈妈简直看不懂现在孩子的思想,说道:“和谐还不好,难道你喜欢天天吵架的?天天跟你闹的?你有毛病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点心动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她处处顺着你,让你连发脾气的欲望都没有,妈,我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我这么年轻,我连爱情的滋味都没尝过,你觉得这合理吗?你看哪个年轻人活得死气沉沉的,也就我吧,让你们压抑的都早衰了。”边策的无耐和痛苦可以说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有导火索,他还没意识到。
“你要点脸行不行,这些话当初为什么不说,骗了人家两年多的感情,现在才想起这些来,你不觉得你很龌龊吗?”边妈妈刺激着。
“我承认,我卑鄙,无耻,如果我们再继续下去,我就会更无耻,你觉得那样对佳尔就公平了吗?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婚姻自由,你这也太专制了吧?”
“我不管你那些,总之你俩的婚事不能就这么断了,儿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断了对咱们家是多大的损失。”边妈妈劝慰道。
边策一听这话气的脑袋直冒烟,猛的站了起来:“妈,你不说我想我也就不提了,心知肚明算了,既然你说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你拿我的婚姻做交易,你觉得这合适吗?从小到大,你们俩就全全掌控着我的一切,上学,我想考美院,你们死活不让,非得让我去体院,我的理想是画画,你们却安排我去当教师,就连找对象都得按你们的要求来,妈,你告诉我,还剩下啥是我能说的算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婚姻的幸福与否是由我来掌控,不是由你们来拿捏的。”
边妈妈也气得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边策的鼻子,大骂道:“放肆,我们拿捏你什么了?还不都是为你好,我和你爸能坑你吗?不都是为了你将来着想吗?画画能当职业吗?那得经过多少艰辛才能熬出来的,现在这是什么社会,不靠关系你能吃得开吗?你怎么死脑筋呢?你看现在哪个是靠真本事从底层爬上来的,不都是靠门路靠关系吗?真是幼稚。”
“再说了,爱情能当饭吃吗?它顶多就是一个精神食粮,你要的什么刺激,什么激情,激情过后不还得过正常生活吗?识实务者为俊杰,将来你们结了婚,把你的工作调回到市里,关系扎稳后,哪个机关不能安排你,当老师只是暂时的,我也没想让你常干。”边妈妈也没想到谈话会这么费劲,因为一直以来边策都是听话的孩子,没有反驳过什么,今天算是见识了儿子的真面目,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转身走到了阳台,去透了透气。
“妈,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想当老师了,我觉得当老师挺好的。”
边妈妈一听这话,又转身走了回来,“对了,你不说当老师的事我还差点忘了女主角,都让你气糊涂了,你改主意的目的是不是就想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啊?告诉你吧,别做梦了,我和你爸是不会同意的。”
边策面回平静,重新坐回沙发上,很镇静的说:“和她没关系,是这几个月来,我觉得这个职业挺适合我的,和学生们相处也挺快乐的,我不喜欢从政,每天小酒不断,勾心斗角的,我做不来,我喜欢自由的工作。”
“你少来,你的花花心眼我还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能和佳尔分手吗?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能决定继续当老师吗?当初让你去任教的时候,你不是百般的不乐意吗,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快了,拿我白痴啊?再有,这里的利弊关系你要搞清楚好吧,就算你当一辈子体育老师,熬到头你也当不了校长,从政就不一样了,只要和领导搞好关系,你晋升的机会就大,男人一辈子图的什么,不就是前途吗?你现在年轻,还不懂选择,所以你听我们的就行了。”边妈妈还在努力的说教着,希望能把儿子拉回正常。
“我想知道听你们的安排到什么时候结束,到我老吗?你说的对,前途,我的前途都被你们断送一个了,难道你还要断送一个?你就不能饶我一次,让我自己做回主吗?”边策也恼羞成怒了,为有这样的家长而心寒。
“你知道什么是你的前途,你看的只是表面,长远的东西你看到了吗?我们是能坑你啊还是怎么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费劲呢。”边妈妈已经忍无不可忍了。
“我只知道我喜欢的就是我的前途,其它的我不需要懂。”边策也顶了一句,说完,拿起背包就要往外走。
边妈妈一把拉住了他,“干嘛去?事情还没谈完呢?”
“还有什么好谈的,我明天还有课呢,我得回学校去。”边策把包背上,欲要出门。
“边策,你别以为你出了这门,我就管不了你了,你的前途,你说的不算。”边妈妈落下了狠话,随后听到了边策重重的摔门声。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蒋小白刚走出教室,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蒋小白礼貌性的接着电话。
“请问你是蒋小白老师吗?”
“是,您是哪位?”
“我是边策的妈妈。”
边策的妈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蒋小白大脑里一圈圈的问号盘旋着,疑问重重。
“阿姨好,您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有时间吗?因为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边妈妈在电话那头也在思忖着怎么说这个事。
“您说吧,我刚下课,有时间。”
“那个…边策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这你知道吧。”边妈妈问道。
蒋小白震惊得电话差点没掉下去,分手了?难怪这些天阴恻沉沉的,原来是失恋了,不对,他分手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我?
“分手了?我不知道,阿姨,您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你知道他俩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边妈妈的口气生硬中带着斥责,蒋小白已经感觉到了。
“阿姨,我真是糊涂了,您到底想说什么?”
边妈妈这边在想,这个小丫头还挺狡猾,都这么说了,还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那么心态自然,真是脸皮够厚的。
“真不明白吗?”
蒋小白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感觉很奇怪,这种事为什么要跟她说,“真不明白,阿姨,您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因为你。”
“因为我?我怎么了?”蒋小白真的被弄蒙了,后来突然想起出差回来那天,边策对她说过的话,难道边策真的那么做了,这个大混蛋,这回她真的被扣上了“第三者”的帽子,想着都被气炸了。
“对,就是因为你,我不知道你对边策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到了哪一步,我能看出来,边策这次是认真的,可你要知道,已经铺好的路如果掀开重铺,结果就不一样了,我说的这话你懂吗?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你是一个好女孩,事业心又强,扎根教育事业将来肯定有大的前途,可边策不一样,他的作为绝不能窝在那种小地方,做父母的总是要为儿女着想,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而不是栓着他,拖他后腿。”
“阿姨,我想您误会了,我和边策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不会成为边策的绊脚石,准确的说也成为不了,不管您听到了什么,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拆散他们的意图,也没有拆散他们的能力,边策怎么对我,那都是他一厢情愿,我并没有答应他什么,也没和他做过什么,分手的事只是他个人所为,我想,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蒋小白没想到边策的分手行为最后会归为她是始作俑者,这是她之前最怕的,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边妈妈也听出了蒋小白的不满,但是为了儿子,为了两家的利益,最后还是旁敲侧击的说:“边策未来的对象肯定是要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否则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那今天就这样吧,如果阿姨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你谅解,再见。”
她也意识到了可能事情真的不是隋妈妈说的那样,但话已经说了也不好收了,索性表明态度,不管你们俩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都该给你敲个警钟,我们边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挂掉电话,蒋小白真的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她从来没想过“第三者”这个道德败坏的名词有一天能安在她的身上,如果她蒋小白做了,那么她也就认了,为了爱情,我宁愿被骂,被侮辱,可她偏偏又什么都没干,难道那短暂的心动也不允许吗?遇到边策,就是她人生当中的一个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