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到心。
司徒越,我是如此深深地渴望着你,渴望着我们可以天长地久地在一起。
司徒越……淳于莫叫着男人的名字,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爱情,甜蜜的爱情包裹了他们两个人的心,如春风化雨,收敛了所有的戾气,天空的阴霾散开了,露出一轮明月。
两个人靠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看着彼此。
纵然明天就要失去生命,我也要这样爱你,这样地呵护你,这样地宝贝你,对你不离不弃。
“莫莫。”司徒越紧紧地把女子拥入怀中,上天何其仁慈,赐给他一个这样的女人……那些曾经的鲜血淋漓,如今都已经淡去。
“母亲。”司徒越在心中喃喃,“请您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仇恨和痛苦,让人觉得难过和窒息,母亲,我现在只想和我的莫莫在一起,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最想去爱的人,最想守护的人,请您原谅我。”
“莫莫。”男子抬起手,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
“我感谢上苍把你赐给我,所以,我一定会尽全力守护你的。”
他一字一句,无比恳切。
“那么司徒越,你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吗?”淳于莫定定地看着他,她记得当时他的痛苦和绝望,仇恨与疏离,弥漫在他心中的,是所有关于仇恨的火焰。
他恨这个冰冷的世界,恨那个夺去他母亲生命的皇宫,恨围绕着权势所进行的斗争。
果然,司徒越双瞳一缩,就像是被触及心中最敏感的那个点,浓戾的杀气随即弥漫开来。
淳于莫浑身一震。
“我确实,”司徒越的声音很轻,“没有办法遗忘,但我会尽全力。”
“阿越?”
看着这样的他,淳于莫心中忽然充满了痛苦——是她的力量太过弱小了吗,始终无法彻底化解他心中的冷漠吗?
她不想责怪他,他是从小在阴暗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那样的刻骨冰寒。
现实的风刀霜剑,无情地瓦解着他的尊严以及一切……
“阿越。”淳于莫抱紧了他,“我不知道曾经发生过怎样不好的事,但我承诺你,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司徒越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莫莫。”司徒越抱紧了她,“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长宁宫中。
明亮的灯火映出佟太后的面容,她已经不年轻了,眼角有着丝丝鱼尾纹,却仍能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无疑,她是个美人。
通常美人最想要的,都是来自来男人的呵护。
佟岚岚亦然。
自从司徒鼎去后,她已经寂寞了很多年,也许她也曾想过,要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陪在身边,不舍,亦不离,但是渐渐地,深宫倾轧让人心变得麻木与疲倦,面对任何一个人,你都必须得小心翼翼,打迭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来应对,一不小心就会上当,这样的日子,无疑会让人衰老。
佟岚岚的心很快就衰老了,从那以后她只记得权利,权利,围绕着权利进行无休无止的斗争。
这种生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最大的磋磨。
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佟岚岚叹了口气。
她想自己真的是老了,女人的青春,去得便是如此之快,有如昙花一般。
“太后。”男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佟岚岚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兄长,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老了,鬓角浮起点点的银霜,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枯槁。
“哥哥。”佟岚岚第一次,带着感情这样呼唤他。
“岚岚。”男子顿时一脸受宠若惊。
“哥哥。”佟岚岚站起身来,步下丹墀,“哥哥,你今天,想对我说什么?”
“看皇陵。”
“看……”佟太后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皇陵吗?”
“对,皇陵。”佟嗣清无比肯定地点头。
佟岚岚不由沉吟,倘若将京中几位王爷全都调骈看皇陵,倒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你说,”佟岚岚将双手笼在衣袖里,“他们会服从吗?”
“由不得他们,”佟嗣清加重语气。
“好。”佟太后点头,“这件事,哀家会处理的,外朝之事,就有劳哥哥多多费心了。”
“微臣遵旨。”
待佟嗣清离去,佟岚岚陷入沉思之中,倘若让诸王全都去看皇陵,只怕诸王心中会动疑猜。
他们会作出如何的反应呢?
不过,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进行试探。
佟岚岚心中忽然一动,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传太后懿旨,我朝以孝治天下,恰值明帝阴寿三年,故诸王该当栉服前往皇陵……”
宫侍的声音拖得悠长悠长。
立在阶下的诸王个个皆沉默不语,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太后此举,背后定有深意,任谁一眼便能猜透,只是她……
“臣等遵旨。”
无论如何,诸王到底选择服从。
退朝之后,诸王心里自然打起了小算盘,却没有互通声息。
当此节下,人人自危,只想着自保,哪里顾得上旁人死活?
佟岚岚回到了寝宫,在寝殿里慢慢地踱着步,仪态从容,关于这件事,她已经盘算了很久,先将诸王调离京城,然后再一步步削弱他们的实力。
哼,女人唇角淡淡勾起丝冷笑——想跟她斗心眼?那得走着瞧。
“王爷,”管家走进书房,见司徒竟居然一脸平静,不由很是奇怪,“您真的打算,要离开京城?”
“不然怎么样?”司徒竟显得十分地平静,“圣命难违。”
“其实王爷……”管家仔细地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需要多问,下去准备就是。”
“小的遵命。”
管家退了出去,司徒竟陷入沉思之中,佟岚岚的算盘,他隐约能揣测出一二,也就是说,她……
想刹掉他们的羽翼?
这个女人果然阴毒,只是——
司徒竟也在思索,他最终的目的,在那张宝座,不过现在看起来,如果不扳倒佟氏,他的鸿图大计就永远只能是张废纸。
废纸是他不喜欢的,也不能喜欢。
只是,当下形势比人强,他纵不愿忍,也必须按捺住满腔怒火,等待着转机的来临。
“小德子。”佟岚岚端坐在凤椅中,用手指轻轻地揉摁着太阳穴,“宫外的情形如何?”
“齐禀主子,所有的王爷都已经上路了。”
“哦?”佟岚岚颇觉意外,“没有人吵闹?”
“没有。”
佟岚岚站起身来,慢慢地步下丹墀:“目前看起来,这情形还真是不错。”
刘德瞧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退下吧。”
佟岚岚挥退刘德,慢慢地走到左侧壁前立定,看着墙上的山河图卷。
“明帝。”她的脑海里,忽然闪出那个男人的影子。
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倘若没有他,也没有今日的她。
明帝……
提起这个男人,佟岚岚心中,仍然会浮起几许少女的期待,羞赧的,含苞待放的,楚楚动人的,那些思绪会如花儿一样绽放,寄存的都是她少女般明净的心思。
那时,她也曾为他洗手做羹汤,端出最鲜香的菜肴给他,那时,她也曾盛装以待,等着他的到来,揭开她的面纱,露出其下那绝美的面容。
佟岚岚想着想着,脸上流露出最迷醉的笑靥。
但却是转瞬即逝,紧接着便变得狰狞而可怖。
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出现在脑海里,她偎在司徒鼎的身边,微微地笑着,身姿婀娜,享受着有关他的一切。
佟岚岚的手指蓦地攥紧下裙,女人的感觉,很多时候是奇怪而尖锐的,尤其是当她们面对情敌之时,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令人震惊。
男人……
尤其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们希望着有更年轻漂亮的女子陪在身侧,满足他们的猎艳心理。
她这辈子最悲哀的事,就是从来不曾问过他,到底爱,或者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