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拨开竹枝,看见封洺正在竹林里练剑,剑光如星,漫天飞舞。他邪魅一笑,拔出了鞘中利剑,慢慢退到一堆长势茂盛的竹子后面。只听得“嗖嗖嗖”的破空声,一连串被削尖了的竹枝如同利箭一般,齐刷刷从空中射向正在练剑的封洺,而封洺见到这一幕,一点儿也不慌乱,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只见他剑随心动,随意一挥,几道剑气将竹枝击开,又看见竹枝后面紧随着一道剑光袭来,也不多说,顺手挽了一个剑花,就和对面的人斗了起来。
和他斗剑的当然是陆轩,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自从杀了那群马匪之后便一直专心武道,很少见他再出手,所以即使连他父亲也不清楚封洺的剑法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但想到这大半年来自己在江湖历练,武功也算是有所精益,因此存心一试!
师兄弟俩就在这竹林间,你来我往,对招拆招。漫天的竹叶飘舞,又突然被凌厉的剑气荡开,只剩下两个急速的身影,在空中翻腾、旋转、飞跃,“乒乒乓乓”,好不热闹!他们俩使用的都是幻剑剑法,也不陌生对方的招式,但就算是同一种剑法,由不同的人使出来威力也是大不一样。一百招之内,师兄弟俩还能打成平手,一百招之后,陆轩很明显处在了下风,又过了十来招,封洺寻了陆轩一个破绽,虚晃一剑,瞬间刺中了陆轩的剑柄,荡开了他的佩剑,结束了这场剑斗。
陆轩摆了摆手,也没有气馁,走过去随手捡起被挑飞的剑,插入剑鞘,道:“师兄不愧是师兄啊,我自以为在江湖历练了一番,剑法多少也有些长进,却没想到竟然连你武功的深浅都试不出来,厉害!”其实也很正常,虽然他们都是陆齐峰的弟子,各自天赋也差不多,但陆轩生性懒散,志不在武学,而封洺可是在生死边缘、血海尸身中走过一遭,在江湖上有赫赫威名。再者陆轩的幻剑剑法只练到三十六剑,而封洺在一年前报血海深仇之时就已经能使出七十二剑了,这一年来虽不见他出手,但想来剑法是更进一步,反正以陆轩的境界是看不出来了的。
幻剑剑法以快为主,当年陆齐峰创出这套剑法来,能用一剑之影刺中一百零八片树叶,实乃惊艳才绝之辈。故而一百零八剑就是幻剑剑法的最高境界,漫天剑影,如梦如幻,梦幻之下,便是杀招。倘若陆齐峰在这儿定能知晓,陆轩能在一剑之下刺中三十六片竹叶,只能算是幻剑剑法的小成境界,而封洺不愧是封洺,剑法以窥自然,也需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一百零八剑之大成境界。
封洺微微一笑,收剑入鞘,找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上去,招呼陆轩过去。陆轩小他三岁,自他留在幻剑山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陆轩,师兄弟俩感情很好。陆齐峰收他为徒之后便对外宣称不再收徒,他作为陆齐峰的入室弟子,自然是要担负起照顾师弟的责任,所以非常疼爱这个师弟,以前每次外出办事回来都会带一些小玩意儿给他,遇到师弟犯错也常常替他背黑锅,所以陆轩也很尊重封洺。
封洺示意陆轩在一旁坐下,对他道:“师弟,怎么在江湖历练了大半年,你的剑法进步不大啊?”幻剑山庄有个习惯,就是每一个成年之后的弟子都要独自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番,封洺在年满十六岁时也经历过,而这次则是换成了陆轩。陆轩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不生气,还击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练武狂啊!”话说完还翻了翻白眼,接着从腰间取下一个紫玉葫芦,附到耳朵上摇了摇,里面“咕咚咕咚”的,还有些酒。他用手拧开塞子,喝了一口,一脸满足的样子,之后又把葫芦递给封洺,道:“喝一口?”封洺随手接过葫芦,却没有喝,他静静地盯着陆轩,也不说话。
幻剑山庄作为江湖三大门派之一,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江湖中人的目光都会朝向这里。陆轩的武功剑法虽然算不上差,但是身为幻剑山庄的少庄主,他的这点儿武功确实也上不了台面,更何况江湖上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就怕他出去遇到危险后应付不了。陆轩看到封洺沉默的神色心领神会,他明白自己这位师兄是在关心自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练武对于我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就像喝酒、吃肉一样,所以,师兄你也不用担心我,有你这种高手保护我,我很放心,哈哈!”
封洺听了陆轩的话,只能是无奈一笑。自己的这个师弟啊,身处江湖之中,却养成了这副随意的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他思绪横飞,往口中狠狠灌了一大口酒。陆轩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酒葫芦抢过来,一脸肉疼的样子,道:“哎呀,我的汾酒啊,拜托,这酒能像你这样喝吗!”
“瞧你那小气样,我那儿可是有整整三瓶上等的竹叶青,临溪产的。”
“真的?”陆轩听了两眼冒光,对于好酒他从来都是如此,特别是最钟爱的竹叶青!只见他一脸谄媚的样子,“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就把那酒送给我吧,你看我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在外面受尽了苦楚······”
“少来这套,我才不信!”师兄弟俩一边追逐着打闹,一边往山下走去。
当晚,因为陆轩回来,山庄里自然是宴会席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幻剑山庄虽然建立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毕竟是江湖三大势力之一,再加上陆齐峰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也吸引了大批的门客高手诚心跟随,虽然他已经许诺不再收徒,可依旧有许多人慕名拜访,再加上一些客卿高手和他们的家人、徒弟,整个山庄内恐怕有不下于一百多人。
陆轩、封洺、陆齐峰夫妻俩和山庄内几个比较亲近的门客还有他们的家人坐在一桌,这几个门客都是以前跟着陆齐峰上过沙场的兄弟,他们的孩子也都还未成年,从小一起在这山庄内长大,所以相互之间关系很好。几个少年、少女都围着封洺、陆轩二人转,毕竟封洺在江湖中鼎鼎有名,而陆轩也刚从江湖历练归来。江湖对于这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们来讲,最是神秘和吸引人的,他们也总是想像着自己以后能仗剑江湖、快意恩仇,那是何等惬意,何等潇洒!却不知江湖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残酷的多,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生命消逝,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而且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