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是热闹的,即便是厚厚的雪地也阻挡不了人们忙碌的脚步,子梳同云陌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暗风芷澜不近不远的跟在二人身后,耳旁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子梳笑道:“寻常人家的夫妻也是这般在清晨便起床去买菜烧饭吗?”心里想的话,竟就这么不加遮掩的脱口而出,待到自己发现时,脸都红透了瓷白的脖颈,她拿眼睛偷偷瞄向云陌,云陌目不斜视,嘴角高高扬起的弧度告诉子梳,他听的一清二楚,子梳脸色更红,云陌却不肯放过她,只听他用男人特有的低磁嗓音说道:“寻常人家可没有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夫人。”子梳又羞有恼,却不知如何同他斗嘴,自己加快脚步走在他身前,仿佛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窘迫。一不留神撞在迎面而来的女子身上,云陌赶紧上前扶住子梳,对面的女子亦被撞了个趔趄,子梳道:“姑娘你没事吧?”那女子甚是害羞,一个劲的摇头说自己没事,连头都不敢抬起,再三确定她没有事之后,子梳等人方欲离去,那女子悄悄抬起头,在瞥见云陌面容的瞬间,她忽如遭雷击,口中呆呆念道:“云公子。”
云陌等人顿住欲行的脚步,但还是继续前行,云陌摘下面具,他便是牧乔小王爷,除了近身之人,鲜有人知其真实身份,这女子居然认识他,而云陌显然对她完全没有印象。那女子见众人没有理睬,有些焦急的追上云陌,在他身后再声轻唤道:“云公子。”众人此刻皆无法再忽视这女子,众人折回落霞客栈,紧接着那女子也跟了进去。
房间内,云陌子梳端坐两旁,那女子站在门前,面上有些胆怯,云陌问道:“你如何认识我?”
那女子听他一问,脸色顿现喜色,声音有些激动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不解,只听那女子道:“我找了你好久。”
“你如何认识我?”云陌盯着她道,许是感受到云陌面上的冷色,女子更是害怕了些,半晌才说道:“我听凤姑姑说的。”
“!!!”此言一出,连子梳都坐不住了,“你说的是谁?你再说一遍!”那女子显是被吓到了,脸色都变了,芷澜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要怕,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那女子点了点头,面颊红扑扑,声音也是柔弱的:“凤姑姑临终前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我娘临终前?你见过我娘?什么时候?”云陌一下子走到女子跟前,将女子吓了一跳,那女子怯怯的道:“六年前,我同阿爹在山上砍柴,无意间救起了凤姑姑,随后凤姑姑便一直同我们住在一起,直到两年前,凤姑姑才离开人世,随后我们村子遭了瘟疫,村里人都搬走了,村子也被烧了,我爹也死在那场瘟疫当中,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你。”见众人面有疑色,女子从随身的破旧包裹里轻轻拿出一个手帕包裹的物什,她甚是小心的缓缓打开,竟是一张画纸,待她把画纸打开,上面画着一名男子,仔细看来,竟同云陌的长相甚是一般,云陌拿过画纸仔细看着,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我娘亲手所绘。”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子梳问道:“既然凤姑姑当年没死,那为何没有来找,反倒是死后派你来寻?”
那女子眼中带泪,甚是柔弱道:“我们救起凤姑姑之时,她已经是个半死不活之人,阿爹废了好久的功夫才将她救活,但是她失忆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直到最后半年她才想起所有的事情。我们乡下人没有能力,当初凤姑姑病的太重,尽管阿爹变卖了所有家里能卖的东西,但还是未能将她的病治好。”女子边说边落泪,模样让人不忍再问下去。
云陌吩咐暗风道:“将她带下去好好安置,我稍后再问。”暗风走到女子身前,做了个“请”,道:“姑娘请随我来。”那女子不甚愿意,不时拿眼瞅着云陌,云陌早已转过身一门心思在想他娘亲之事,女子见此咬了咬嘴唇,甚是委屈的跟在暗风身后走了。
芷澜见状也退了出去,将云陌二人把门带好。
子梳走到云陌身前,看着他道:“你相信她吗?”云陌微微皱眉:“依她方才所言,我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子梳握住他的手,将他面向自己道:“放心,不论事实是什么,我们以后都一起去面对。”云陌轻轻一笑,将子梳揽进怀中:“不论她所言真假,我都要一探究竟。”子梳在他怀中点点头,伸手圈住他的腰,感慨道:“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当女子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差点没将她认出,除了眉梢眼角的那份怯弱,若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将她同白日里见到的女子认为一人。她此刻收拾干净,换上整洁的衣裙,倒不失为一个佳人。子梳看着她,心头有一丝恍惚,却说不上为什么。
云陌道:“你叫什么?”那女子听闻云陌主动问起她的名字,似有些激动,害羞道:“我姓柳,名玉娥。”
“我娘还同你说过什么?”
“凤姑姑起初失忆的时候,都不愿与人说话,加上她身体不好,便每日都是一个人在屋里,我没事就一直陪着她,渐渐的,她便愿与我说话,她起初总是喜欢在屋里画画,画的都是另一个男子还有云公子的画像,我问她是谁,她只是摇头,说总是在脑子里出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所以就画下来,她后来还教我画画,直到最后的时候她慢慢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她就变得更加不快乐了,只愿同我一人说话,还将之前画的所有画像都烧毁了,只留公子的画像,还将画像赠与我,并告诉我说,若是我无路可走的时候,可,可,可以来找公子,公子看到画像,就一定会收留我的。”说着拿眼有些胆怯的盯着云陌,脸颊都红了也不愿别过眼,似在等待云陌的回答。
云陌沉思了良久道:“你离开村子之后一直是一个人?”柳玉娥点了点头,我会些女红,起初就在附近的城里找了一个绣楼维持生计,然后辗转打听公子的下落,可是没人认识公子,绣楼的老板娘人很好,她告诉我洛城最是热闹,她说她的绣楼在洛城也有一个店面,新开张不久,说洛城人多,消息广,我若是来这里兴许就能找到公子。于是我便同老板娘来到洛城,我初来洛城还不到一月,从来没有在城里走动过,前日老板娘着急送一件绣好的衣服给一户人家,我看她忙不过来,便主动来送,待我回去的时候,被人偷去了钱袋,我追着那小乞丐跑了许久,不仅没找回钱包,而且还迷路了,直到今早遇见公子。”说道这里,她眼圈微微泛红,“我还没有告诉老板娘,她肯定会着急的。”
云陌子梳对视一眼,道:“你那刺绣的店面叫什么名字,我派暗风将你送回去报个平安即可。”
“锦瑟!”
当云陌同暗风“锦瑟”绣坊时,老板娘起初热情欢迎,待听到柳玉娥轻声呼唤,忽然变得甚是激动,抱着柳玉娥开始哭道:“傻丫头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我还以为,还以为….”柳玉娥也是泪眼朦胧道:“对不起,我迷路了,幸亏遇到云公子,他将我送回来的。”
“云公子,那个云公子?”老板娘说着抬起头,观察着云陌,叹道:“果然同你那画中的公子哥长的一样,居然真的叫你给找到了,真是黄天不负苦心人,我就说你这丫头肯定有贵人的。”
“老板娘客气了,既然人已经平安送道,那我等便先行告辞了。”云陌转身欲走。
“云公子!”柳玉娥有些焦急道,见云陌转过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中话,云陌见她表情,道:“你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可以,若是想来找我,也随你。”说着便走出店中,暗风同她道:“姑娘一家也算是我们公子的恩人,公子一定会善待恩人的。”
柳玉娥闻言面色甚是欢喜,羞怯道:“谢谢暗风公子。”暗风道:“这几日我们还会在落霞客栈暂住,姑娘若是有所决定尽管来落霞客栈找我们便是。”说完便走了。
柳玉娥一脸喜色,老板娘也替她高兴,两人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