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回报,赫连漠前来探病,也是告别。本来叶聆雪准备装睡不见,可是前厅里叶世忠已然应允了,不过要在外间见面。叶聆雪想不通爷爷用意何在,少不得只好应付了。
荷塘浅浅碧色,芙蓉水中错落,秋风海棠拂过,佳人树下微侧。这,便是赫连漠第三次看见叶聆雪的场景。
眼见赫连漠穿着那日林中的黑衣翩翩而来,叶聆雪只惬意的拥着软而舒适的被子,偏着头看他。
赫连漠走到近前,叶聆雪示意浅浅去奉茶。浅浅极不情愿的捧了茶盅,恭恭敬敬的放在赫连漠手边,垂手而立。
赫连漠浅笑:“小王有话想单独和叶小姐说。”说完,用眼神瞄着身边站着的浅浅。
叶聆雪轻轻摆手,浅浅看了一眼,略担心的退下了。
看着浅浅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赫连漠站起身走过来,坐在叶聆雪旁边的草地上。他本来长得修长结实,坐下来的高度正好能和躺在竹榻上的我平视,甚至,还要略高出叶聆雪的视线一点。
赫连漠仍旧是那样妖娆的笑容,他就如此看着叶聆雪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很讨厌我?”
叶聆雪淡淡回了一笑:“谈不上讨厌。”
赫连漠问:“那你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我?我觉得我至少长的还算是赏心悦目。”边说还边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完全忘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面前这个女子说是长的女里女气。
叶聆雪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好歹也是纱织国的四王子,可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靠脸吃饭的小倌,透着那么点儿哀怨。
叶聆雪偏过头,看着草尖上停落的蝴蝶说:“我不过是讨厌别人安排我的人生。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命令你去娶一个你没见过的女人,你会开心吗?”
赫连漠笑道:“我无所谓啊,多纳一个侧妃而已。”
叶聆雪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我就不该和你这个登徒子正经讨论这个问题。”
赫连漠话锋一转说:“三天后,我就要带着你们的十三公主启程回纱织了。”
叶聆雪浅笑:“祝你们百年好合,一路顺风。”
赫连漠苦笑:“你何必一直把我当个外人客气的防着?”
叶聆雪一挑眉,浅笑中已带了嘲讽:“你一剑让我躺倒现在,我难道还要倍感亲切的把你当成内人?”
赫连漠站起来,俯下身,几乎顶在叶聆雪的额头,两人呼吸相闻。
“一个连弱女子都不放过的君王,一群不懂得宽恕的臣民,你又何必留恋?纱织虽然是个草原上的小国,未必就不比这里快活。”这句话说得极慢,极轻,像是故意要让叶聆雪听清楚每一个字。从那日的晚宴上,赫连漠已经清楚的了解了叶府的处境。他早在来帝都之前,就拿到了一份不算详尽的资料,其中包括这个叶府。
“一个沾满亲人鲜血的椅子,一个每日殚精竭虑不得解脱的身份,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争抢?”叶聆雪不答反问。
“有些东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必须承担,谁也逃不掉。我生在大恭,生在叶府,便该如此。你亦如是,赫连王子。芸芸众生,谁又不是在这样的宿命里苦苦煎熬?”
赫连漠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耳中脑中,一直响着叶聆雪这句话。直至走出叶府,仍然神色恍然。
出生就注定的宿命,谁又能逃得过。
竹榻上,叶聆雪也在静静出神。刚才说给赫连漠的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
吃晚饭的时候,叶聆雪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说话也带了鼻音,叶聆风皱眉,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剑伤要是再染上风寒,那就头疼了。
自从和亲宴上回来之后,叶府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众人对叶府的打压更甚于从前。叶世忠的书房经常彻夜亮着,窗子上总是晃动着他来回踱步的剪影。
吃过晚饭,叶聆雪被弟弟抱回了卧室,叶世忠也跟了过来,抬手示意,下人们知趣的都退出房外。
轻轻抚摸着孙女儿的额头,叶世忠的眼里有慈爱,有心痛,也有焦虑。他实在是很喜爱这个孙女儿。当年儿子战死在城头,儿媳殉情,却留下这孩子。这孩子身上实在花了他太多的心血。从识字,到礼仪,都是自己亲手来教。叶聆雪想学武艺,他便去请了多年前的挚交好友来教。
他这个孙女儿是极其聪慧的,学什么都快得很,只是不喜念书。四书五经一本也不曾习得,倒是偷偷摸摸不知看了多少野史传记,时常问出一些叫人不好回答的话来。
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儿,她的性子实在是,太刚烈了些。刚则易断,这样人心难测的世道,怎容得她如此任性的活法儿。
叶聆雪看着爷爷的神情,轻声的说:“爷爷,对不起,阿雪让你担心了。”
长长的叹息一声,叶世忠拍了拍孙女儿的手:“做人做事,还是宽容些的好,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要太苛刻。”
“不是阿雪不宽容,是他们不肯放过阿雪。”
“如果你像小风一样,懂得低头忍耐,也可少受些苦。”
“如果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算一世长安,又有什么乐趣。”说完这句,叶聆雪偏过头看着窗外,眼神空旷辽远。
叶世忠望着那样始终不肯妥协不可服输的小脸,只有无可奈何。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院子里穿来的惊呼打断。
“老爷!小姐!小公子,小公子被人劫走啦!”叶聆风的贴身书童顾不上平日的礼数,竟然忘了小姐的卧室是进不得的,跌跌撞撞跑进门来。
叶世忠和叶聆雪闻言都是一惊。叶聆雪更是一下子挣扎起来,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连鞋子也没穿就下了地,抓住这书童的肩膀:“被谁劫走的?在哪儿被劫走的?!”
书童半是惊慌,半是焦急的说道:“我,我陪着公子去给小姐买药,哪知道那个妙手堂的掌柜说前屋药不全,不过内室却存了一些,只不知公子要什么品相的,不如同去。我跟着公子进了内堂,刚一进去,就被人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城外了,小公子却不见了。”
==========分割线=======推荐好友力作======================
农家女与乱世诸侯的爱恨纠葛
且看农女如何踏上妃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