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整个人都软软的依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那抓着门框的手已经没了血色,分明的骨节仿佛要脱皮而出,显得有几分狰狞。
林音赶忙扶了她数落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快快,去躺着。”
月盈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林音听那咳嗽声仿佛是要把整个心脏都咳出来了一般,加快动作扶她坐在榻上,便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月盈有些迷茫的看了看那杯水,又抬头看了看林音,咬了咬牙,接了。
林音脸上升起了淡淡的微笑。
月盈端了水却不急着喝,只愣愣的看了杯子半晌才道:“奴婢只是想让他们看看我还没有死。”林音注视着她,见她眼底倔强中夹杂着几缕愤恨,不禁没有生不满之意,反而多了几许怜惜。轻了声儿笑道:“那就应该等你大好之日再叫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就是别人看见了也吓不住呀。”
她那副懊恼没有得逞的模样不禁让同样年纪的月盈笑了出来,这一笑顿时又扯了后边儿的伤口,只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林音赶紧拿了搁在她床头那瓷瓶,喂了颗药缓了口气才好上许多。不禁叹道:“这药虽然不纯,镇痛倒是不错。只可惜药性太强,也是你刚刚受了伤醒过来怕你疼得厉害才给你吃上几颗,现在这一颗也要管上一阵子了,这余下的我拿走了。”
“小姐拿这东西有什么用?”月盈张着眸子,一脸的狐疑。
林音呵呵的笑了两声,眼中透露出一股算计的光芒,“你可不知,这东西的妙用大了去了。”说罢又嘿嘿的继续笑了两声,只听得月盈一阵迷惑,不知缘由。
许是二小姐的事情太过轰动,惊得全府的人都出动了,不仅是年资老成的胡大夫看过了说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申氏还请了府外的大夫,看了都摇头说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申氏听着他们同样的回答,忍无可忍的终于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终于有个好心的大夫抚弄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的道:“应该是小姐去了什么地方,那处有东西与小姐的体质不符,所以才引起了这……额,满身的红疹。”
有什么东西……申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的年轻大夫。那年轻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拉了拉老大夫的衣袖,便见得那老大夫横瞪着眼,不满的沉声问:“做什么?”
年轻大夫赔笑道:“师父,您累了吧,先喝口水。”赶紧屁颠屁颠的毫不客气的接过丫鬟早准备在一旁的小杯子递给了老大夫、老大夫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暗想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看了许久才接过了小杯子,又嫌弃的看了眼那只够盛一口水的杯子,想着若是病人要喝水,拿着这种杯子去岂不是费劲儿?也不知这些个大户人家是怎么想的。
自顾的摇头叹息一阵儿便听耳畔徒弟的声音洪亮的响了前来,“回夫人的话,小姐大抵是沾了什么特制的药粉,所以引起的身体不适,这些不适便变现出了这种红疹。”
申氏同一众斥候的仆人同时松了口气,又暗自恼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费了她这么久的劲儿才得到,不禁狠狠的暗骂了哪些大夫一番,脸上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庄重神态,“那么依照现在这状况,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一日就是相府与王府结亲的日子了,虽然成亲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嫡女长子,但是到底还是两个有门面的,加上六少早已扬名在外,自然是备受关注的。到时候名门大家的世子过来,相府二小姐这个晋元第一美人自然是要出席的,但是看现在这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抬头却见年轻大夫很是为难的样子,又听得他嗫嗫的道:“这个在下也说不准,看小姐这症状又非平常症状,是个极其擅长医药的人配置的药粉,只怕没那么好解。不过也无碍,这红疹过些时日也会自动消失的,只好好生养着,不要破了皮,也不会坏事。”
申氏的脸立刻黑了,庄重的干咳的一声,脸色有所恢复。旁边的卫氏一直观察着众人神色,见了申氏这般,赶紧上前虚扶着,道:“苏小大夫能够配置出解药吗?”
苏小大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呀”的一声叫吼出来,“我光是顾着解释,却忘记医治了,抱歉抱歉啊。”
他这一惊一乍的,弄得申氏的脸不禁又黑了几分,转眼朝卫氏看去,怎么请了这么个大夫!卫氏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不满,这苏老大夫是王宫出来的御用医师,常人想请也请不到,也亏得是相府,人家才登了门,这苏老大夫已念过七旬,想必脑子是有些不灵光了,而这苏小大夫……想着不禁摇了摇头,这模样令她十分的怀疑到底是不是个大夫。
这般想着,不禁有些内疚了,到底还是自己介绍的人。干咳了两声问:“那么苏小大夫可有法子解了这病?”
苏小大夫想了许久,忽而摇头,忽而晃脑的,看得申氏与卫氏都犯了头晕,然后才听见他缓缓的说道:“这个……在下才初初拜入师门,对药理还不甚了解。不过我师父应该会有办法。”说罢赶紧退回半步,站到苏老大夫身后,一脸殷勤的道:“师父可有什么法子?”
苏老大夫心想这么久了总算是想起他的好处了,故意拈了拈胡子,慢腾腾的步子伴着慢腾腾的话语,“这个嘛,老夫倒是有办法,只是小姐想要立竿见影,必然要用几味有伤贵体的药材,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伤。根据古书记载,人的寿命本是很长的,不过因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便变得短了,这吃药也是这个理儿,本来是顺应天地规律恢复,人却偏偏要逆天而行,这逆了天了,自然也是要……”
他摇头晃脑的说着,卫氏看着申氏的脸越来越黑,赶忙的制止了苏老大夫的长篇大论,“那个老先生,还有劳您先配服药给我家姑娘用着,这后天儿妹妹出嫁,姐姐若是不出席的话也太不合规矩了。”
苏老夫人听她此言,不由得有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姐妹情深,家庭和睦才在卫氏与一众仆人的唏嘘声中被丫鬟请到别处写药房去了,要是在此间直接开药方的话,指不定的又要说上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