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轩和亦知被赵妈妈的一席话弄得很尴尬,但让亦知更尴尬地还在后面。
赵妈妈回来了,亦知觉得最大的变化在于整个院子众人的态度。整个院子都在赵妈妈的管理之下,赵妈妈一回来,个个变得恭恭敬敬,不再阴阳怪气阳奉阴违。当然,除了亦知的陪嫁外,看到院子里的众人对赵妈妈恭恭敬敬的,锦荷和锦莲对此是很不在意也很不屑的。一个下人而已,谁又比谁高人一等了。
但是锦荷的不耐是表现在脸上,而锦莲则是表现在心里。锦荷对赵妈妈吩咐交代的事不以为然,马马虎虎;而锦莲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表面上都会把事情做好。
不过,不管这两个丫头在想什么,赵妈妈可一点面子都不给,抓住错处定惩不饶,还比对其他人严厉很多,而没有错处的,也能鸡蛋里挑骨头找个错处出来或者制造个错处出来。
对于这个,锦荷和锦莲苦不堪言的时候,又不禁纳闷,看着赵妈妈对亦知的态度还算恭敬有加,但是转过脸,怎么就拿她们这些陪嫁丫鬟开刀一点也不给脸面,这哪是打她们几个陪嫁丫鬟的脸,简直就是打二奶奶的脸嘛。但是,对于赵妈妈拿陪嫁丫鬟开刀的事,亦知没有出来说半句话,甚至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奴大欺主啊,当然这是锦荷和锦莲所想的。
而事实是:
赵妈妈回来的第三天,观察了松墨苑一整天的赵妈妈发现了两只脱群的另类,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事件。
“二奶奶,您就是太温顺了,您说您那两个丫头,都蹬鼻子上脸了,有这么当陪嫁丫头的吗,她们也就是欺负您温顺可欺而已,您怎么就这么任由她们。”赵妈妈苦口婆心,她以为李亦知是对陪嫁丫头太过放纵,导致陪嫁不把这个二奶奶放眼里。
亦知很囧,真的很囧,第一次听到用温顺来形容她,看着赵妈妈的样子又不像作伪,她是真的觉得二奶奶很温顺。
李亦知被“温顺”二字说得呆了呆,看在赵妈妈的眼中,就是不舍得下力气整治两丫头。
“我的好奶奶,这样的丫头不值得,如果说是那种知恩图报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两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这种人就不能宠着,你要放纵着,她就能上房揭瓦……”
李亦知很想打断赵妈妈,但是看着赵妈妈一副痛心疾首为着她好,真心为她打算的样子,李亦知很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人从她的角度为她打算过,即使是母亲,最后什么都没有为她打算好备好就丢下她一人走了。
看着赵妈妈一口气说完,说的意思都是不能这么放纵两丫头。亦知随手递上茶盏,赵妈妈忙说不敢不敢,亦知就把茶盏放在桌子上,挪到赵妈妈面前让赵妈妈喝,赵妈妈才敢拿起来喝了。虽然话说多了渴,但是在亦知看来,赵妈妈喝水的动作同样赏心悦目,优雅而不失谦卑。亦知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从名门大家出来的气度。
“赵妈妈,你听我说,我的情况,你可能也有了解点,其实这两个陪嫁丫头,是继母最后临时送过来的,并不是我院子里的,所以……”所以她不在乎她们。但是亦知还没说完,赵妈妈就觉得这两丫头简直就是……赵妈妈怒了,恭敬地行了礼,告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亦知呆住了,这个赵妈妈真的和她想象中非常非常地不一样。
之后,赵妈妈对两个陪嫁丫头可以说是重点关照,让两丫头苦不堪言,又无理无处可说。
不到两天,两个陪嫁丫头就对赵妈妈服服帖帖,不敢随意吱声行动。
亦知对赵妈妈佩服不已,对赵妈妈这个人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赵妈妈是个有手段又知道分寸的人,性格泼辣,礼仪上又绝对让人挑不出错。
最重要的是,赵妈妈绝对是聂轩的心腹。
亦知觉得,在聂府,和赵妈妈交好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赵妈妈就目前而言,做的事都是为了亦知,从心底里,亦知对赵妈妈很有好感,不自觉地就想亲近。
锦荷虽然表面上屈服,但是,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服气了。
在一个早晨,锦荷在给亦知穿衣的时候,忍不住跪了下来,哭得催人泪下,我见尤怜。
“二奶奶,锦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她看不下去了,哪有这么打脸的,她都是为了这个懦弱的二奶奶出头的。锦荷这么想着握紧了拳头,哭得更伤心了。
“这是怎么了?”亦知虽然对锦荷锦莲会反抗有点准备,但一大早就这么大阵仗,还是吓了一跳。
“二奶奶,这聂府,她们欺人太甚。”照锦荷的说法,矛盾直接从她和赵妈妈之间的矛盾,升级为,二奶奶甚至是李府和聂府的矛盾,正好之前还发生了那么件事,可以拿来很好做文章。
亦知看了锦荷一眼,锦荷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胸大无脑。能被杜氏选中,总有她的本事。其实亦知想多了,锦荷能被杜氏选中,真的就是因为她的胸大无脑。
“说说,这是怎么了?”亦知淡淡地问,想知道锦荷要怎么忽悠她。
“奶奶,我和锦莲好歹也是您的陪嫁丫鬟,但是在聂府连一个下等奴才都能往我们身上踩一脚,这哪是打我们啊,这是打二奶奶您的脸啊。”锦荷一副推心置腹,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不是你坏了院子里的规矩?”
“没有,绝对没有,二奶奶,我和锦莲战战兢兢,在这院子里就怕给二奶奶惹麻烦。”
“你现在就不是在惹麻烦了?”
锦荷被噎了一下,哭声也被卡住断了一会。
“二奶奶,锦荷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说出来了,她们怎么能这样子对二奶奶。”锦荷还是打的我是为了你不是为自己的感情牌。
“在这院子里,当然是人家的规矩说了算。”
“二奶奶,您不能就这样任她们拿捏,她们会认为你好欺负的。”锦荷不死心,觉得这个二奶奶不是一般的傻笨怕事,她都已经把借口找好送上门了,还不懂得利用。
锦荷没有发现,赵妈妈悄无声息地立在了门口。锦莲一抬头看到了,使劲给锦荷打眼色,但锦荷没看到,还在那努力说服李亦知。
“那你说说,她们都怎么欺负你了?”亦知看也不看肆无忌惮给锦荷打眼色的锦莲,问着锦荷。
“这……”锦荷问难了,说赵妈妈鸡蛋里挑骨头?说让她们做的活比之前多了?说其他人对她们的态度因为赵妈妈回来了对她们不好所以也跟着见风使舵。
锦荷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但这时候亦知已经开口了。
“锦莲,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亦知转向锦莲,锦莲跪下来,低着头。
“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回二奶奶,是没有,没有这回事。”锦莲矢口否认。
锦荷听到锦莲这么说,瞪了锦莲一眼。
“赵妈妈,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亦知问着已经在门外候着的赵妈妈。这时候锦荷才看到赵妈妈,才明白了什么,吓得哆嗦了一下,这几天,赵妈妈在锦荷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
赵妈妈走进来,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锦荷,“二奶奶,以下犯上,挑拨离间,可以打二十大板。”
锦荷听到二十大板,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嘴里说着冤枉啊饶命啊。
“那就打十大板,再罚半年月例吧。”亦知看了眼锦荷这么说。锦荷听到二十大板变成十大板,松了口气,虽然罚了半年月例,但是锦荷宁愿罚一年月例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