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试想一下,在深山老林某处,夜黑风高的,一旁便是阴恻恻的坟地,夜风吹的树叶哗哗直响,在月光的映射下,地上尽是摇晃不定的树影,不时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你本是一人来到此地,而突然有人冷不丁的在你耳边说话,你还能保持淡定如浮云么?想必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唬得两腿发软吧?
寒羽绝非胆小之人,但是在此种境况下,依然被吓的是魂飞魄散,心惊胆颤。而他在稍微冷静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贴在了坟头,听老爹是不是在里面讲话。难道是老爹死而复生了,被困在棺材里出不来?可转念一想,这不符合科学常理。老爹已经被掩埋数月之久,就算是回魂转命,在没有空气没有水源没有食物的狭小空间内,哪怕是猫有九条命,也一一尽数被憋死了。
这时,一阵咯咯的笑声传来,在寒羽耳边飘忽不定的萦绕。
寒羽定一定神,壮着胆子喊道:“老爹,你在哪儿呢?你可别吓我,你要是再装神弄鬼的,我可就刨你的坟了。”
“你个臭小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寒羽向四周望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过听“鬼老爹”此时讲话的口气,和平时开玩笑时的调侃无异,寒羽身上那种毛骨悚然的惊惧,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老爹,不要躲猫猫了,那是小孩子玩的,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觉得有意思么?”口中说着,寒羽仍是东张西望的,期待能有所发现。
“呵呵,不玩了不玩了,还是省点灵魂之力和你多说几句话吧。臭小子,你等着,老爹我出来了。”
寒羽听的满头雾水,不知老爹所云,一时间他的大脑处于了短路的状态。正当他感到茫然无着的时候,一道炫目白光在眼前乍然闪耀,旋即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压缩一般,空间变得微微有些扭曲。
他惊讶的后退了两步,看到一缕呈半透明状的白色雾气正从自己左手间的戒指上喷涌而出,短短几秒后化为一个人形,显露出头部、躯干以及四肢的轮廓来。那人形并未实质,而是由一些虚幻的光影所构成,并且如同胶质果冻般轻轻产生着颤动。
接着,五官开始变的越来越清晰了,那是一张老人的面孔,脸部消瘦,留着短须,眼角和嘴角布满了凌乱的皱纹,就像是一整块老树皮。而凸出的前额上的深深皱纹,更是犹如沟壑,好像是用鞭子给抽出来的。那张脸笑呵呵的望着寒羽,若不是有着夜半坟地之背景的阴森衬托,简直可以称作为无比慈祥了。
寒羽一愣间,呼了声老爹,兴奋的向前扑去。可他却扑了个空,从人形中直接穿越了过去,狼狈不堪的摔了个大跟头。
而那人形被气流所扰动,剧烈的震颤起来,一些烟雾向四周飘散,又仿佛无形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着,在空气中盘旋一阵后被拉回,又和人形化为了一个整体。
寒羽爬了起来,指着那虚幻的人形,喃喃说道:“老爹,你,你这是怎么了?”
“嘿嘿,没怎么,只是毁了一具肉身而已。”老者人形徐徐说道。
“我,我有点听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老爹,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寒羽张大嘴巴问。
“人非人,鬼非鬼,花非花,雾非雾……”老者人形笑吟吟的说。
“靠——”寒羽耐性尽失,不禁骂道。
“你靠谁呢?个小王八蛋,竟敢犯上,看我不揍死你。”老者人形呼的飘到寒羽身旁,喊了声:“我插——”
寒羽下意识中急忙用手挡住双眼,以前被老爹教训时,老爹总用这招去插他的眼睛。每次被老爹插眼之后,都是又红又肿好几天,还见风流泪,所以此时听到老爹喊出“我插”二字,急忙做出防护措施。可没想到老爹来了个声东击西,寒羽的眼睛并未受到任何攻击,可两个鼻孔却登时又胀又痛起来。
寒羽哎呦惨叫一声,低头猛揉鼻子,老爹却鬼魅似的身型一晃,在他的身后出现,着着实实的在寒羽屁股上踹了一脚,寒羽立马来个狗啃泥。
“别打了别打了,老爹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寒羽举双手作投降状。而举目四下一望,老爹却又不见了踪影。
“老爹?老爹??”寒羽喊了两声,却只有密林深处传来的回音。寒羽有点懵了,使劲捶了捶脑袋,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酒没有醒,而产生的幻觉么?
这时从他脑袋上方传来一阵声音:“别找了,我在这里呢。”寒羽闻声向上望去,正好看到老爹斜岔着两条腿,露出带有补丁的裤裆,骑在他脑袋之上。而不管寒羽怎么晃动头部,老爹的身体竟稳如泰山般,动也不动,寒羽更是感觉不到丁点的重量,仿似老爹正处于一种悬空的状态。
寒羽无奈苦笑:“老爹,不要搞了,算我怕你好不好?你能不能从我头上下来,然后我们爷俩好好的说说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话音刚落,老爹已经近近的杵在他面前了,鼻子尖贴着鼻子尖,冷不丁的吓了寒羽一跳。继而,老爹向后退了半米,很“飘逸”的凌空晃动着。
“臭小子,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寒羽当然不肯承认,硬着头皮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么?再说了,你是我老爹,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害我的,我干嘛要被你吓着。”
“嗤,两年多未见,比以前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老爹咧嘴笑了笑。忽然他神色一凛,正色说道:“臭小子,我与你对话的时间不多,下面我要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仔细听好,万万不可不当回事,明白么?”
寒羽心里一沉,难道老爹仅能与我相聚一时,就又要离去么?没有仔细思索的时间,他连连点头应道:“我明白了老爹,你说吧,我好好听着。”
老爹身型猛的一矮,似乎是坐在地上。寒羽则是与他面对面的坐下,神情凝重的等着老爹开口。
“臭小子,关于我如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以后再慢慢向你解释了,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更不知从哪里讲起。你只要知道,老爹我现在是处于一种灵魂状态,和以前的那个老爹,没有半点不一样,这就够了。以前的老爹,是住在咱家那座破房子里。而现在的老爹,则是住在你手上戴着的那个戒指里,仅此区别而已。”
“老爹,你是怎么到戒指里去了?我怎么才能把你弄出来?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去做……”寒羽急促的说道。以前看过一些小说,貌似产生类似的情况,都是一些室外高人被禁咒所困,封印在譬如戒指或手镯之类的器具中,莫非老爹也是遭遇到了这样的状况?
老爹打断了他:“先暂时不要发问,听我说完之后,我会给你一些时间提问题的,但是现在,你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寒羽猛的点了几下头,大气都不敢出,预感着将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甚至连“知道了”、“我明白”、“嗯”这样的话语,也不敢说出口了,唯恐再受到老爹的责怪。
“我现在问你,这两年,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了一些变化?”老爹眯缝起眼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啊?老爹,这你也知道?”过度的惊讶,使寒羽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嗯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现在具有一种超能力,我能用自己的意念,使金属任意变形。”
老爹不露声色,淡淡说道:“做给我看一下。”
寒羽不明就里的傻傻问道:“怎么做给你看?”
嘣,一个脑瓜崩狠狠弹在寒羽的额头上,让他顿感眼冒金星。
“笨蛋,平时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随便找个铁家伙,用你的所谓什么意念让它变形……”老爹跺着脚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了,现在可不像以前,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消耗灵魂之力的,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寒羽揉揉脑门,哦了一声,心中却暗自骂道,这个怪老头,怎么脾气越来越臭了。他四下张望着,看到地上扔着一柄铁斧,于是走了过去,把铁斧拾捡起来。然而当他开始调动身体内的神秘能量时,那铁斧却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老爹摇摇头:“这就是你说的什么超能力?”
寒羽懊恼的把铁斧扔掉,嘟嘟囔囔道,这玩意体积太大了,我变不动它。又走了一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不锈钢的饭盆,铛铛敲了两下,寒羽嘿嘿一笑,嗯,这个刚刚合适。
“老爹,你看好了,我要让它变形了哦。”
“嗯,你开始吧,我看着呢。”
寒羽调动体内的神秘能量,开始催动意念,那不锈钢饭盆就真的开始扭曲起来。先是碗壁花瓣似的向四周绽开,和碗底形成一个平面,然后以缓慢的速度卷曲,在寒羽的手心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鸡蛋卷的东西。
“老爹,这个送给你当礼物。”寒羽把那“不锈钢鸡蛋卷”向空中抛去。
老爹用手接住,向空中抛了两下。然而掌中那“鸡蛋卷”仍然在起着变化,先是呈螺旋状正时针旋转,一圈圈的摞在一起,最后在顶端冒了个尖儿。
老爹不禁苦笑不得,手中那东西在寒羽所谓意念的驱使下,已经变形为一个铮亮铮亮的、闪耀着银光的、光滑的、圆润的、沉甸甸的——不锈钢大便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