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临暖和林丰羽跟着映秋回到暖阁的时候邹嘉宁还一个人在那碎碎念呢,只不过他面前的点心已经被消灭了。
安临暖以袖掩口,遮住翘起的嘴角。给林丰羽一个眼神,示意让他看邹嘉宁的衣服,满是点心渣。“大师兄,点心可好吃?吃得可顺口?”安临暖也没给邹嘉宁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想必我家厨子的手艺很对大师兄的胃口吧,都和衣服分享起来了,这是要带回去让你家厨子偷师吗?”
林丰羽可没安临暖这么‘矜持’直接笑了出来,而映秋也在一旁努力咬着嘴角。
邹嘉宁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真是丢他邹家大少爷的脸,竟然弄得满衣服都是,再加上被这三个人一笑顿时弄得满脸通红,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安临暖看一眼呆在原地的邹嘉宁,走上前把他衣服上的点心渣都给拍了下去。“大师兄,别愣着了。”
就在安临暖他们几人开心玩耍的时候,安府另外那两位少爷、小姐那里每个人可都绷着神经呢。
海才弘一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怕是这两位少爷、小姐是凶多吉少了。
走到床边就看到这两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好长时间才能看见胸口有微小的起伏。从旁人的描述上来看,这两人是从假山上滚下来的,伤势不重已经叫人处理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来却发生了变化两人都昏迷不醒了,请来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今日赶上海才弘来看安临暖便差人请来了。
除了留下一个丫鬟打下手外其他人都被海才弘给赶了出来,这是海才弘治病时的习惯,不喜旁人观看。
海才弘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深。他不禁想,这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才会使他们受这样的罪,就怕他自己都会无力回天。
海才弘在房间里一直忙到第二天都没使得两人的病情有所进展,不过也暂时性的保住了两人的命。
房间外,安世轩和两人的亲娘安二夫人孙芷晴从前晚就一直守在外面。海才弘一出来就看见他们二人了。
原本海才弘还是挺受这种父爱,母爱感动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徒弟当初也是这情形却只有一个不大点的丫鬟守着,心里那点感动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挺讨厌这个安世轩的,但是让海才弘亲口告诉当父母的人准备孩子身后事还真是难以启齿。深呼吸了好几次,海才弘才说到,“你们,准备,准备吧。我没把握把人救回来……”看了看周围,继续说,“这可不仅是从假山上滚下来这么简单。”
点到为止,海才弘相信以安世轩的头脑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见安世轩在听海才弘说完后,整张脸都绿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都陷入肉里了。安世轩颤抖的说道,“请,神医,尽全力,救,回,我,的,孩子。”一句话断了好几次安世轩才说全。
海才弘会到竹园的时候就看见安临暖依旧坐在秋千上看书呢,只不过今天要比昨天穿的厚了些。海才弘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他的徒弟就没一个是老老实实听话的。海才弘大步的向安临暖走去把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安临暖的身上,“昨个刚说记下了,今个怎么就记不下了。”
安临暖搂了搂身上的两件披风,抬头对着海才弘说,“师傅,他们的病情可有好转?”安临暖见海才弘不说话,便转了个话题,“昨个两位师兄都是在厢房睡的,今早还没起呢,要不要让映秋把人喊起来。”
海才弘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安临暖,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暖儿,你可是安府的嫡小姐,怎么能留人在你这竹园住宿呢。若是让人知道还得了。”
依旧是一脸的笑容,“暖儿记下了。”虽然嘴里说记下了,可是海才弘知道安临暖不会有这个记性。“你的那哥哥和姐姐怕是……大概是有人针对你们安家了吧。以后你也小心点。”海才弘说完拍了拍安临暖的肩膀,大家族尤其还是和皇族有关系的时候那内部更是乱了,不足他区区一个外人道,而他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暖儿记下了。”安临暖同之前一样依旧回了这句。“师傅,我让映秋收拾好厢房了,去休息下再回那边吧。”
海才弘摆摆手,他现在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来看眼他这个小徒弟。“那边还有得忙。”说完指指厢房,“让映秋把那俩小子叫起来,然后赶出去。”
“好,我这就让映秋去。”
等海才弘离开之后,安临暖依旧坐在秋千上看书,只不过这次身上披着两件披风。其实对于安家到底是得罪了谁,是谁针对安家,安临暖都没什么兴趣知道,本来她就是这安家不受待见的嫡女,更何况现在人众皆知的被软禁了呢。不过安临暖也知道如果她没被安世轩给软禁在这竹园里现在趟在哪里生死不明的就是她了吧。
安临暖吩咐映秋去看看那两人的情况,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替安临暖受罪吧。
一连数天海才弘都埋首于如何治疗安家的这对双胞胎。而安临暖则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练着字,偶尔从映秋那听些关于他们的情况。
“小姐。”一大早还没等安临暖睡醒,映秋就闯了进去,活生生的把安临暖从睡梦中吵醒了。
安临暖黑着一张脸,两眼恶狠狠的盯着门口的映秋。
映秋这才想起来,她家的小姐最大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有极其严重的起床气。于是映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小姐,那边的人怕是要不行了。”
安临暖那原本还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什么?”
“我偷偷去看的时候发现老爷已经吩咐人准备后事了。”
安临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她了解海才弘的医术,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称得起‘神医’这两个字。“师傅他怎么说?”安临暖说话的时候就把一旁的衣服拽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我没见到海师傅,听他们说,海师傅一直都在房间里。”
信步走到窗口,抬眼看向竹林的那端,安临暖自问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对于安府上的人她也没有什么好感,但从映秋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丝不忍。毕竟那两人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抬手让映秋离开后,她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移动。
等邹嘉宁来竹园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安临暖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着远处,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安临暖,其实邹嘉宁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只是知道虽说平常的安临暖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角看书或是做别的什么,但是她的脸上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邹嘉宁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阁楼上,正好挡在了安临暖的面前。“小师妹?”邹嘉宁大声的喊出这三个字,企图唤回安临暖那还在神游的灵魂。
安临暖一愣,回神的时候就发现邹嘉宁隔着窗户站在她的对面,轻轻的叫道,“大师兄。”看一眼外面还飘着雪花,连忙把邹嘉宁让了进来。“大师兄,别在外面站着了。”
等他们两人在外间坐定后,安临暖就把映秋唤了上来,让她上些热茶,暖炉什么的。
安临暖和邹嘉宁一人抱着一个暖炉面对面坐着,安临暖一直静静的听着邹嘉宁说这说那无一不是对他娘亲的控诉,而映秋则在一边候着,时不时的为他们添些热茶,点心什么的。
恍惚间,安临暖觉得好像回到了在现代的日子。那时候她就是这么安静的听着她家那个男闺蜜这么絮絮叨叨的念着他娘对他的管制。
“小师妹,你说我娘是不是太凶了。”邹嘉宁一脸期盼的看着安临暖,就怕安临暖说出个不是。
“是啊,大师兄真可怜。”安临暖回身拿起一旁的热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依旧安静的听邹嘉宁的话。似乎从这刻起,邹嘉宁就在安临暖的心里占下了一个位置,无关风月,只是亲情。
“小姐,小姐……”映秋又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小姐,那边……”
安临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直勾勾的盯着映秋,虽然安临暖很是珍惜这生命,但如真的是因为外面的人想要对付安家而使得那边的一对双胞胎失去性命的话,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无论因果,是非,她都是安家的嫡长女,那本是她该承受的东西,而不是那对庶出的双胞胎。
“海师傅让人带话来,说是一切安好。小姐,那边的人没事了。”映秋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毕竟看着那才七、八岁的小孩失去性命谁都不忍。
“那就好。”安临暖提到嗓子眼里的心也回归原位了,看了一眼同样和她一般松了一口气但却有丝不解的邹嘉宁,说道,“其实我不在乎我是嫡,还是庶。是他们的娘霸占了爹,还是他们霸占了爹的爱。是我被软禁了,还是他们霸占了我的位置。对我而言,我姓安,他们也姓安,他们不来害我,我便当他们是亲人,毕竟……能放在心里的人……少啊。”
邹嘉宁看着安临暖,他知道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孩子尤其还是嫡出的孩子,没有几个能向同龄人那样肆无忌惮的笑,无所顾忌的哭,即便你不想你也背负着那所谓的责任。正如安临暖所说的,一家人只要不来害自己那便还是一家人,反过来,若害了自己那便不是家人了。大家族里的嫡子那人不是手染鲜血才立足的,这道理自他出生后就有人不断的以身演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