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糖醋鲤鱼吃完,狄帆说:“盐入味;酒醋去腥添香;薯粉和鸡蛋,保嫩润滑爽口;鲤鱼快速去鱼鳞和脏腑,保鲜;葱姜蒜先炸后熬,既香在肉中,又在汁中,还不浪费;糖,易焦而后放,不焦而鲜甜。这种做法,比较适合许多人的口味,一般客人不说起,都这样做。可记下了?”王大柱频频点头,称赞不已。
“王大哥,还有你那小青菜。锅太热,火候就太过了,容易爆炒变焦,还闷起锅盖,嗬!”
“闷盖熟得快嘛。”王大柱挠挠头。
狄帆哭笑不得,只好作罢。早已是午后,狄帆让王小久和王小妹去休息,自己和王大柱留在后厨,先让王大柱准备晚饭要用的大米,放入大缸,用水浸着。王大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也照做了。之后,狄帆教了他鲤鱼的其他几种做法,亦教了别的菜,如:四色羹、红烧肉、五香牛肉、水晶豆腐和菜汤等。
很快就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王小妹朦朦胧胧,来了后厨,说:“大哥、大柱哥,再有一会儿,客人就来了,该准备晚饭了。”
正值盛夏,狄帆还好,很多时候都是坐着,吩咐王大柱做些事情,或如何选材,或如何用刀,或如何下锅,或怎么掌握火候等等。而王大柱则是在厨房里忙了一下午,早已是满头大汗。王小妹看在眼里,既心疼,又开心。
“小妹可去歇着,这里有我和你柱子哥。”王小妹笑了笑,没走。
“王大柱,没跟你说话,快把锅洗干净再放水。”
“还傻笑呢!赶紧的,将甑放到锅里,然后把缸里的米淘入甑里,就可以做饭了,记得把缸洗干净。”王大柱不解,依然照做不误。之后,狄帆就跟王小妹、王大柱一起或洗菜、或切菜,或烹饪,热热闹闹得准备食材。
一炷香的功夫,狄帆说:“可以起锅了。”
狄帆便与王大柱一起,将甑抬出来,又将甑里的饭倒入原先的大缸,还叫王小妹往大缸里倒些热水,再调匀,闷住。等大缸掀盖时,米粒晶莹剔透,米香扑鼻,不糊不硬,刚好熟透,尝时很有劲道,二人拍手叫好。狄帆又将这做饭的窍门教了王大柱和王小妹,二人称谢不已。
一连三日,每餐如此。第三日晚饭后,王大柱收拾后厨,王小久和王小妹收拾前厅,没多久,三人就自去休息。唯有狄帆,独自饮茶。待到子时,狄帆正欲回卧房调息。忽然店门外有个黑影一闪。狄帆回头看时,黑影已经不见,再转身时,一个黑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狄帆一惊,拍了拍胸口,说:“六大师啊,你真会挑时候,想来就好好来,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吓人。”话音刚落,狄帆就皱起眉头来。
黑衣人应下了,说:“下次不会了。什么叫六大师啊?”
“你排行在六,本来该叫你六叔的,谁知道后来你又说了一堆禅语,自然是大师了,所以……对吧?”
黑衣人哈哈大笑,只说还是叫六叔更亲切些,未等狄帆接话,他就后脚一撑,一个快拳冲向狄帆心窝。狄帆知道他是在试自己功夫,便在他摆开架势之际就有所准备,故从容应对。
战至五十来回合,这六叔带了些内劲,送给狄帆一掌。他原本是想试试狄帆的内力,哪知天色较黑,厅里虽有烛光,视线仍是较弱,狄帆中掌,摔倒在地。
六叔忙去扶,狄帆反手去揭黑衣人的面纱。六叔反应极快,推了一把,将狄帆挡了回去。狄帆不慎,袖口里的龙佩掉了出来。黑衣人顺手捡起,端详了好一会儿。
狄帆问:“六叔,你识得这玉佩?”
“什么破东西,你还留着。依老夫看,还不值一壶酒钱。”一甩手,就将龙佩丢给狄帆。狄帆赶紧收好,也将六叔的话里加了个“还”字听得清清楚楚,便说:“这是太师父送给我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之物,可不是一般的物件,母亲向来不舍得拿出来!”
六叔已陷入沉思之中。
有一会儿了,狄帆叫道:“六叔,六叔,六叔……”
直到第三遍,六叔才缓过神来,说:“反正值不了几个钱!”
狄帆转移了话题,问:“为何不让我见一见庐山真面目?”
“并非不想让你看,只是不想再遇着故人。日后,若得合适时候,会让你看个明白。”
六叔摸了摸胡须,又说:“来日不见,功力一点没恢复,不进反退,是不是没有用功调息,还是没服用九灵丸?”
狄帆便将与南门靖切磋一事细细与他说了。话音刚落,六叔从自己进来的窗户往外看,正是子时,他便抓起狄帆,像在中华坛里一样,给狄帆推经导气。没多久,狄帆大汗淋漓,自觉好了许多。
六叔笑道:“臭小子,能够跟南门靖过上百来招的人已经不太多了。你都翻番了,还真行,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有人来敲门,要是连门都不敢开,半夜里肯定要被你吓死。”
“嗯,人生在世,死在高手面前不丢人,顶多就是自己学艺不精,也是活该。怕的是没有胆气,畏首畏尾,无所事事,活着跟死去没有一点分别。”
六叔又沉思了一会儿,大抵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说:“行了,你自己多加调息,会慢慢好起来的。万事小心,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得闲,老夫还会来找你的。”话音一落,六叔飞身而去,消失在黑夜里。狄帆无法,只得回房休息。
狄帆得六叔的救治,身体好了许多,睡意全无,思绪万千,自然首先想到徐贞,不知母亲是否安好,也不知母亲为何没有说起与三伯之间的事,接着从怀里掏出橙绿青蓝四个锦囊,依次打开,再看。
橙色锦囊内写道:
本是枝头双飞燕,困在城中小庭院;
不是天公不作美,江家儿女一肩担;
女来罗织男耕种,不问青史不留名;
茅草屋前稻草人,姻缘何故在坛山。
又看绿色锦囊:
朕在城头斩旌旗,才得南城又北城;
文臣武将初恭贺,纵马横刀上战场;
关公千里走单骑,立马当阳是新亭;
文武兼修属子龙,三匡汉室万人仰。
接着看青色锦囊: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步绿林真好汉;
坛山行侠风似火,楼台更喜上万丈;
天下疲惫多血战,晋公何日迎殿前;
二十年来少鸳鸯,五十余年苦甚堪。
最后看蓝色锦囊:
劝君送君一杯酒,依依惜别山门前;
毛遂三年无锋芒,三寸之舌威震天;
群狼追风马蹄急,留得性命在当关;
有无奇谋无妙计,守得三关保中原。
狄帆心中大有疑惑,甚是不解,又想起六叔,心想:第一,他肯定跟少林派和七星教有关,也不知他是何身份,或少林中人,或七星教中人,亦或母亲和父亲的故人;第二,他有这么好的功夫,随时又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消息也可谓是足以通天了,难道他真是游闲散人,只是因为以前的恩惠而助我吗?看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肯定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第三,他看龙佩的时候,那神情是装不出来的,应该知道一些父亲和母亲的故事;第四,看他说话的样子,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七星教之事,下回见到他,一定得问个明白。
再想想何师我、张顺子和党在兴,狄帆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都顺利,也不知道自己选择走不寻常路线的决定是否正确。原来狄帆选择走水路,是要何师我等人学会自行处理身边的事情,想让他们快些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哪怕日后自己先死,也不必为他们发愁。
狄帆心中的疑团很多,都不能很快解开,苦思冥想着,就慢慢入睡了。
次日辰时刚过,狄帆来到前厅。忽然,一条长凳砸了过来,恰好冲着狄帆正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