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晏心中一痛,伸手轻轻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阆儿……”
上官璧阆泪眼楚楚地望着他:“晏哥哥,这么多年来你给我太多,让我已经快忘记自己原本只是个无父无母的乞儿,如今我生活很安逸,但我不开心,我最想念的是我们相依为命的那两年日子,我们身无分文,从夷陵一路行乞到京陵,京陵的城墙多巍峨啊,繁荣的街市,那高耸入云天的灵隐塔,人们说的皇帝陛下的富丽宫殿……那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那么新鲜,那是我最快乐最美回忆的日子……”
上官晏心底泛起疼惜,他从不知道他的阆儿过得不快乐,他把他认为最好的给她,她也总是柔顺地听从他的安排,但是他从没想过她会不快乐。
他将她紧紧拥住,喃喃唤道:“阆儿……”
上官璧阆偎在他胸前,勉力扬起一抹笑容,“晏哥哥,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上官晏缓缓闭上眼,情感的思潮如一波波热浪在他心底翻滚,灼得他的心疼痛不已,答应她,她将面对多少不可知的凶险,他将可能会失去她……
第一次,他难以作出决定。
“晏哥哥……”上官璧阆再次哀柔地请求道。
上官晏睁开双眸望着她,叹息一声:“阆儿,我不想失去你,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能那样做的苦衷,你的命胜过其它一切!”
上官璧阆的眼泪又一行行滑落下来,她无声地任由他拥着,只是再没开口。
上官晏安排好一切后,亲自来府接她。
楣川先生笑着将他迎进来,道:“相爷,都准备好了吗?”
上官晏点点头,随着她进入了花厅,没见到上官璧阆,不由转头问道:“阆儿人呢?”
楣川先生招呼他坐下,这才说道:“她还没出来,阿音去叫她了。”
她今日着了一身素白道袍,发上的木钗换上了一支平常无奇的玉簪,却欲发显得她清奇出尘,此时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晏微带疑惑地望着她:“先生一副着难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楣川先生缓缓呷了口茶,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到阆儿这两日来忧伤的样子她便觉得疼惜不已,只是毕竟她不便于过问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望着上官晏的神色,斟酌了会儿,才道:“相爷,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知她话中的意思,上官晏沉声说道:“本相蓄势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日,如何会甘心放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相爷要考虑到这一点。”
上官晏笑笑,“如果本相与金国结盟,先生觉得会如何呢?”
楣川先生手一顿,素来平静的面容也现出吃惊的神情,他从未同她提过与金国结盟的事情,他只说要拿下大虞江山,她千想万想,没想到他居然走是的这一步棋,心中将各种利害关系衡量一遍,他这样的决定无疑是达成目的最快的手段,但是却因此会引来多少祸患,战争带来的后果会使多少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她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便听到帘外传来惊呼的声音,接着便见上官璧阆一脸慌乱的奔进来,她抓住上官晏的一片衣袖,仰头急问道:“晏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上官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望着她柔声道:“阆儿不用担心,既然我会作出这个决定,我就会有绝对的胜算。”
想起上回先生说金国有可能会对大虞出兵,她心中不由地一紧,颤声道:“那么金国攻打大虞的事情是真的了?”
是晏哥哥与金国通碟,所以金国才会在两国还算相交友好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吗?他送她去珠暖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一想到晏哥哥会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她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上官晏不答她的话,看向楣川先生:“先生,时辰到了,走吧!”
楣川先生眼中有犹豫。
上官晏突然出手点了上官璧阆的睡穴,上官璧阆身子顿时一软,歪进了他怀中,脸上还凝固着担忧的神情。
上官晏一手抱住她,一手轻轻抚平她紧拢的眉心,然后将她抱入轿内,吩咐轿夫启程。
两顶不起眼的青帏小轿从街市上穿过,到了码头。今日的码头如往日般繁荣热闹,一艘商船平稳地泊在一角,在众多船只中是那样的不起眼,大风将它的旌旗和船帆扬起,猎猎作响。
上官晏将上官璧阆抱入舱内,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阆儿,等我!”
吩咐芬染好好照看她后,才退出来。
“相爷,真要将阆儿送走吗?”楣川先生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玉河口壮观开阔的景象,一波一波的风浪撞击着船身和码头,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是那样的缥缈。
上官晏也远眺着河口远方的海面,那海面一处的岛屿是她即将要去的地方,心中一苦,他何尝愿意与她分离,他日日夜夜都曾想着她能永远伴在他左右。
他如今身处风口浪尖之境,他不做刀俎,便为鱼肉,他没有后退之路。
商船缓缓启航,他负手站在风口里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只,腰间佩带的龙螭玉璧压不住衣角飘飞。
这日,宁府夫妇来官府报案,说他们的儿子宁逸臣失踪了,着人寻遍整个夷陵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夫妇俩四十几才得到这么一个儿子,自是疼爱倍加,前几日突然就失踪了,他们以为他是跟同窗出去游山读书了,这孩子一读书就会犯痴,常常几日不归,也不传个话,等书性下去才想起回家。谁知这回等了几日都不见他回来,问遍他的同窗,皆说自他落水在家休养后就没来过私塾,也无一人见过他。他们这才着了慌,亲戚好友家里也都问遍也说他没来地,他们出动府中的家丁满城府的找他,还是没有下落,这让他们几乎吓晕了过去,赶忙来官府报案。
新任的夷陵知府贺远山坐在高堂上,见这对老夫妇痛哭涕流语不成调,不由地起了怜悯之情,他走下案台,小心扶起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两位老人家有事请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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