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他个人的事情,她并不便于过问。她与他只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她看重他的能力和野心,身后又无牵绊,所以她栽培她,助他坐上今天的位置,同样她也需要依附他在朝堂的势力以保自己在**长青不衰。
想起当年那个尚带稚气却志气高远的少年,到如今这个喜怒不形于色权势倾天的人,十年时间如流水一般就过去了,让人不禁感叹韶华易逝。
长长的缕金护甲抚了抚身上的衣裙,她收回心神,回身看向真淳,语气状似随意地含笑道:“凌氏,听说你有个姐姐在宫中?”
真唇角始终挂着柔顺的笑容,见俪妃问话便低头敛衽道:“回娘娘,妾的嫡姐和庶妹确是在宫中当差!”
俪妃见她神色如旧,不慌不乱的回话,那气度和稳重确有几分大家千金的教养,心里如是一想,脸上便多了一份和颜悦色,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许:“可是眼前这名宫女?”
真淳从俪妃身后站出半步,看了至清一眼,而后行了个礼,道:“此位正是妾的姐姐!”
至清虽微低着头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始终缠绕在真淳身上,眼里盈盈闪着泪光。两月未见,眼前这个应答有礼从容不迫的人真的是她那个不解世事的妹妹吗?她在外面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褪去以前那天真娇俏的性子,变得这般独立孑然,仿佛一颗才冒尖的春笋,转眼间已长成了一竿修竹,昂然立于她面前,让她心酸不已。
俪妃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遍,凌家的事情是陛下亲下圣旨的,她私自让凌家的两个女儿见面,若被有心人知晓难免不拿来做文章。心中叹息一声,看向真淳,缓声道:“本宫受相国大人之托让你们见面,可见相国大人对你之爱护,本宫希望你日后能一心一意地服侍相国大人,切莫让相国大人因为你而产生烦扰!”
真淳领会得她话里的意思,意即要她安分守己,凌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更不要做出什么举动来,从而影响到上官晏。
她微屈身子,柔顺应道:“妾谨记娘娘教诲,更不敢忘怀相爷的恩宠!”
俪妃点点头,雍容的目光审视了她一会,而后搭着嬷嬷的手臂,“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吧,这花房里的花开得甚好,本宫去那边赏赏花!”
待两人欲转过花道时,嬷嬷回头望着两人恭身的姿势,“淳夫人要抓紧时间,娘娘可是顶着莫大的风险的!”
真淳点头应是,待俪妃出去后,再也耐不住满腔酸楚思念,泪水簌簌地滚落,拥住至清无声痛哭!
至清亦是泪流满面,环抱住妹妹,她忍住哽咽,千言万语欲喷薄而出,最终却只化为短短几个字句:“淳儿······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真淳肩膀渐渐停止抽动,任姐姐拿着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后,身子从她的怀中退出来,扶住她的双臂,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红肿的眼里有疼惜:“我很好,姐姐你瘦了!”
至清勉力一笑,抬手帮她整理了下发鬓,轻柔的语气中透露着坚毅:“淳儿,我们凌家所受的屈辱总有一日会讨回来的,这点苦姐姐不怕,姐姐怕的是心中的希望也覆灭了!”
真淳回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传达着她的力量,如今是在宫中,就算俪妃让她们单独相处,怕也是有人在听墙角的,这样一想,她便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姐姐,莫要说太多,担心惹来祸患!”
至清一愣,再回神时眼眸里多了一抹欣慰,自己一时疏忽忘了此处是在宫中,妹妹却一直不忘谨言慎行,也许妹妹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并不需要她担心。她清绝的面容浮上坚定的神色,“淳儿,姐姐不会让你一直受苦的!”
真淳下颌抵在她的肩上,眼里是她翠色的玉珠耳坠子,她再望进姐姐明媚的凤眸里,那里面的炽热让她一凛,她不由紧张道:“姐姐,切不可做傻事!”
以姐姐的姿色才貌,她不难想象出姐姐想要做什么,只是她不会同意的。爹娘在之时,尚且不愿让她们姐妹俩进宫,即便进宫为妃是她们姐妹俩如今唯一的出路她也不可让姐姐犯险,姐姐值得更好的归宿。
至清知道她在想什么,压住心底的苦涩,安慰她道:“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必担心,姐姐自有计量!”
真淳站直身子,定定望住她:“姐姐既有计量,何不与我商议商议!”
至清看着她略显严肃的面容,噗嗤一笑,抚了抚她的脸,笑道:“瞧你这模样!到了时候姐姐自然会告诉你的,姐姐什么时候对你有过隐瞒!”
就怕你到时候一意孤行而赔进去自己的性命,**岂是那么容易进的,且不说如何有机会见到陛下的面继而得到他的赏识,就算如愿了,**那些妃嫔会让你轻易活下去而让她们多一个劲敌?
她忍住心底的话,希望真如姐姐说的那般,彼计量非此计量,轻叹一声,她微微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缨荣怎样了?”
“缨荣很好,她在宫里与那些宫女内侍都处得不错,”至清似乎不想说太多关于那个庶妹的事情,简单一句话概括后便转移话题,她压低声音,喜道:“淳儿,姐姐前几日见到十三公主了!”
“是吗?”真淳也感到高兴,在闺中时,姐姐与十三公主的关系就甚为要好,还有朝中几位大臣的女儿国公的孙女儿,她们年龄都相差不多,父亲祖父又同朝为官,难免相交颇深。如今大家都大了,有些姐妹已经嫁人了,又为因凌家的败落,她们已有半年多没有走动,其中不乏有些人情冷暖的缘故,如今十三公主还愿意去看姐姐,她是真心高兴的。
想起她得到的消息和与十三的计议,她脸上的笑容便愈发加深,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她也要紧紧把握住,命运不宽厚她,她便要自己好好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