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林果然从我生活中消失了,每天傍晚花店定时送的“满天星”也停了。
杂货店老板来找过我,吩咐我以后离欧阳林这些人远一点,这几个人是我惹不起的。
我本来想习惯性地反驳他,但是想到每次他的语言都会被证明是事实,我咽下嘴边的话,随他到阁楼里把新吸收的异能输入能量球。
这个世界清静了,我又可以安安静静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了。
不知不觉到了毕业答辩,很多人前一晚都没有睡好,我也是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宿,右耳边似乎有无数只蚊子一直在嗡嗡响着,早上起来觉得精神恍惚、脑袋反应迟钝。
我大清早把一万字的毕业论文背了一遍,又把相关的几本小说仔细看了一遍,结果脑子里还是一滩浆糊。
最后,我站在楼道里向大家宣布,我要在陈述完论文概要、老师提问之前,立马晕倒,大家要尽量配合,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拖出教室,所有的女生都给以我最热烈的掌声。
教室里真的是座无虚席,许多小师妹也来凑热闹,一个个坐在教室后面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强作镇定,但手心里都是汗。
我们这组是陈庆伟第一个答辩,他捧着论文叽里咕噜地念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答辩主席不耐烦地一挥大手,说:“Ok,that’s-it.So–can-you–tell-me-the-background-of–this-novel?”
见陈庆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又问了两个问题,陈庆伟还是答不上来,只是嘿嘿傻笑着。他的论文是蓉蓉写的,他估计一个字都没有看过。
老师急了,说:“最后一个问题,只要答对就让你过:what’s–the-title-of–your-thesis?”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第一排坐的几个答辩小组的老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笑了!”主席板着着脸,指着陈庆伟,说:“你,出去。”
陈庆伟提着论文,乐颠颠地跑出去了。
王晶款款走上讲台,她打开论文,环视了一下台下,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人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全场一阵骚动,所有的老师都着急地站起来,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和尚”连忙跑过去把王晶抱起来。当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王晶突然冲我眨了一下眼,诡秘一笑。
我有些郁闷了。
助教已经开始叫我的名字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上台,深深地鞠了一躬,全场安静下来。我打开论文,环视台下,聚光灯照的我有点睁不开眼睛,耳边的声音还是挥之不去,时间似乎停滞了,我盯着主席略微秃顶的头发,缓缓地说:“good-afternoon,dear-professors,it–is-my-great-honor-to……”
终于陈述完了,我抹了一把汗,等着台下提问。
主席晃着手里的论文,说:“谁是她的指导老师?”
坐在旁边的副院长连忙说:“是我。”
主席把论文扔回桌子上,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里面怎么有这么多格式错误?”
副院长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利剑一样向我射来,接着,他对主席陪着笑,无奈地说:“这个论文我已经改了六遍了,可是这个学生太粗心了。”
“是啊,现在的学生太依赖电脑了。”另外几个老师也加入了讨论。
我尴尬地站在讲台上,一直傻笑着,最后,助教举了一下牌子,示意时间到。我见他们还没讨论完,就鞠个躬,默默下去了。
王晶在楼下等我,她一脸歉意:“石头,你答辩结束了?我们等会儿去后海的酒吧玩吧。”
一旁的钱小丽和温娟华连声附和,我只好同意了。
虽然,我对酒吧非常好奇,但是从来没有进去过。我身边要好的同学都是乖乖女,大家提起酒吧,都是一脸警惕,仿佛那是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其实,酒吧也不一定就是一个险恶的地方,许多名人都曾经逗留于此,比如说福克纳和李白,他们就经常出没酒吧,但毫不影响他们成为文豪。
后海有很多酒吧,放眼望去,整条街上,霓虹灯闪烁扑离,令人眼光缭乱;DJ声嘶力竭,狂欢气息相当浓烈。
出租车在一间叫做“Pan-Bar”的酒吧门口停下。这并不是一间很起眼的酒吧,店面几乎要掩埋在一片翠树中,只透漏出几点零星的灯光,厚重的门将里面的世界与外面隔绝开来。酒吧里的装饰并不华丽,但是幽暗的光线和舒缓的音乐却能促使疲惫的人卸下所有的面具和一身的重担。
吧台的服务生对我们露出无邪的笑容:“几位小姐来点什么?”他的眼神非常清澈,这与他眼窝里又长又浓的黑色眼线非常不符。
王晶指着吧台里的鸡尾酒说:“每人来一杯。”
我连连摆手:“我不喝酒,我要雪碧。”
钱小丽拍了我一下:“答辩结束了,没什么压力了,大家喝点酒庆祝一下,别那么扫兴。”
温娟华也笑着说:“是啊,石头,稍微喝一点得了。”
“一点也不行。”他们没有见过我喝醉酒的样子。
王晶拉住钱晓丽高举起来的手,打着圆场:“好了,出来玩,大家图的就是高兴。帅哥,来三杯Blue-Margarita,一瓶雪碧。”
我们挑了一个挨着吧台的地方坐下,我喝了一口雪碧,看着他们三个细细品尝着鸡尾酒杯里的液体。
这时,一直盘旋在酒吧里的那首Blue-Jazz停了,凤尾箫的声音悠然响起,仿佛从天边际飘来的声音。
一个男人站在舞池里,手里的凤尾箫发出舒缓柔美的声音,余韵深长,令人陶醉。
我忍不住鼓起掌来,现在会吹奏凤尾箫的人不多,能吹得如此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温娟华急忙按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王晶和钱晓丽也是满脸尴尬。
我埋下头,用雪碧挡着自己的脸。
还好一首舞曲适时而响,几乎所有的人都跃进舞池,在旋转的舞台灯下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那个画着黑色眼线的服务员走过来,将托盘上的水果披萨摆在我面前。
我觉得有些奇怪。
他暧昧地一笑,说:“我们老板送的。”
真是奇怪,听说过点披萨送雪碧,没听说过点雪碧送披萨。但无论如何,却之不恭。
我扯下一块披萨就填进嘴里,服务员微微一笑,我目送他离开的时候,余光刚好看到斜对面坐的男士正向我举杯,正是刚刚吹凤尾箫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