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东海的神色颇为复杂。
白璟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上前去拦下了杀威棒。还因此受了点伤,那木棍落在了她的后背重重地闷响,真疼,咬的牙咯吱响动。可后背传来的痛楚疼到了骨子里去了。
降霜和晴雪惊呼一声,白东海这才意识到那些人连女儿也打了。
“快去请大夫!”
耳畔传来爹爹着急的声音,降霜晴雪慌乱地呼声,她趴在白璟年的身上,看着弟弟的身上一片片暗红,血肉模糊。思绪有些恍然。
大夫早有人请来了,白东海动手要打白璟年的那一刻,大管家已经派人去请郎中,只是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受了伤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白璟雯毕竟是闺阁女子,伤的又是背上,那大夫是个男子自然不得直接看了。
不过先把了脉,着人去抓药了。
白璟雯去时好端端的,回来竟会整这么一出。
看得卢妈妈心肝疼碎了,眼睛红彤彤的,直道:“我可怜的姐儿,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先是落了水,后又被少爷给打伤了,现在倒好……”
说来也真是那么一回事儿,白璟雯不由得自嘲一笑。本以为重生之后一切都可以改变,没有想到的是变是变化了,可是自己同样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璟雯趴在床上胡乱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降霜和晴雪已经替他敷好了药。
家里,两个难姐难弟。
一时间往屋里看她的人多了起来,基本上来了坐一下就走。
过了两天柳氏也过来了,柳氏仍旧没有被抬成姨娘。白东海这些日子把齐氏禁足了起来,可也没有去柳氏那里。
府中上下对她议论纷纷的,长得绝世妖娆有什么用,那也得要得宠爱。
白东海不喜欢她,她的存在就是极大的讽刺一样。
可柳氏不是一般的女人,听了这些流言蜚语也没有自暴自弃,依旧像开在山间的花朵一样,娇艳异常。
来看白璟雯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罗裙,裙摆绣了朵朵山茶花,腰间只盈盈一束水蓝色的绸带,更衬得柳腰纤细,只是这冬日的天还是怪冷的,她穿的如此单薄,如此素净,迎面走来却像是遇到了春日一样。让人觉得整个冬日都不再沉闷了一般。又要怜恤她弱柳扶风的模样……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一进门的瞬间,点亮了屋子里的世界。
连白璟雯都忍不住惊艳不已,“柳……”
想到至今她也没有被抬成姨娘,也不知道该唤她什么好。
柳氏盈盈一笑道:“大小姐还是随他人一样唤我柳氏即好!”
顶聪明的一个人,想必她已清楚,父亲之所以至今都没有给她名分是需要让她做别的事情。
而父亲又未必对她有情,她能认清自己的位置难得可嘉。
“那怎么成,你比我年长不如我唤你一声柳姐姐吧!”
柳氏觉得不妥,卢妈妈也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白璟雯只笑,带了几分顽皮的笑意。
前世柳氏是被父亲送与了顾杰雄,条件是三座城池,顾杰雄是一个英雄,但英雄生在乱世实属可悲可叹!
乱世更需要的不折手段的枭雄!
后来顾杰雄果然兵败,柳氏又被曹猛掳走……
乱世中的女子没有自保能力,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可是唐琬是怎么做到的?
白璟雯看着柳氏陷入了遐想之中,让丰荣轩等候了十来年的女子,可不光是永远姣好的容颜。
“柳姐姐是哪里人士?”
“靖州。”柳氏轻启绣口,吐气如兰。白璟雯这一问将她不安的思绪减了不少。
“靖州倒是个好地方,山河秀丽,四季常青,常出美人儿。怪不得柳姐姐天生丽质。”靖州在江南一代,江南风景好,吴侬软语,美人也是生的格外地有风情。
柳氏微微低头,如睡莲般的风情,不甚娇羞。
唐琬就是出生在靖州。
这么一想,白璟雯又忍不住问道:“柳姐姐可曾听过靖州唐家?”
唐家在靖州一代是名士清流,祖上世代为官,担任的多是翰林院官职。
“听过,唐家曾经在靖州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柳氏微微诧异,不知白璟雯怎么会问起唐家。可她还是照实回答了。
白璟雯看柳氏闪过狐疑的神情,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倦意。
“我只是听起父亲说起过,靖州如今也是处于战乱之中。”
乱世,哪里都在交战。
乱世之中山野莽夫混的都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客要好,除非是有着惊世之才的谋士,才能得到相应的推崇。
书香世家不吃香了,可唐琬又在哪里?
想起那个还得她上一辈子颠沛流离的女人,她的心思如何能平静,又如何能不恨?
“灾民一路向北逃离,若不是大将军,恐怕我还真不知道生在何处。”柳氏没有注意到白璟雯的神情,兀自感慨,可神情中对白东海的儒慕之情溢于言表。隐隐约约的还透着几分情愫。
白璟雯偶然抬头,一瞥见柳氏眼眸中闪现的熠熠光辉,猛地一惊,一时间倒把对唐琬的思绪转移了。这种神情她见的太多了。
身处于后/宫之中,大凡女子第一次见到丰荣轩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是动心了。
可前世柳氏似乎对父亲的安排无怨无悔,当初只以为是报恩。
现在看来,柳氏对父亲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一个可怜的女人。
可这样的女人她没有办法同情,也帮不了忙。
柳氏和白璟雯说了会儿话,觉得二人相谈甚欢。约好了明日再好。
她起身告辞,白璟雯着晴雪去送了。
卢妈妈不由得提醒道:“姑娘,这柳氏毕竟是将军房里,走太近了怕会寒了夫人的心。”
“我自有分寸。”白璟雯淡然答道。
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快到祭灶的日子。
过了小年夜,离新的一年还远吗?
可这个年估计过的不太舒坦,她和年哥儿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