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司实在太忙,尽管加班到深夜,林阙舟还是早早的起床,收拾完东西,开车出去吃早餐,上班。谁知开到半路就下起雨来,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林阙舟本来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情,但是看见一个打着蓝色伞穿着白衣的女孩从自己车前匆匆走过,莫名其妙就想起他的小助理来。林阙舟看看表,这会儿她应该下火车了,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那丫头带伞了没有。
昨天总裁带着他接待千华来的人,千华的几个负责人酒量不小,要放在平时一般的项目,他虚与委蛇的推脱一下也就让过去了,但是这次却不敢怠慢,被灌了不少的酒。虽说好酒不伤身,但许久没喝那么多,他一时竟有点恍惚。
因为是周天下午,员工都放了假,在这点上公司还是很有分寸,加班加的再凶,也要让员工适当休息,忙碌了一个星期,总要有点时间陪陪家人谈谈恋爱。所以回到公司,只有物业和后勤的个别人在,见了他礼貌而恭敬的问好。
他一路脚步虚浮地上了电梯,揉着眉心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想着大家都有家可回有人可陪,不知怎么的,本来习惯了一个人的他,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
他家是书香门第,他的太爷爷是有名的画家、书法家,爷爷和奶奶都是老师,父母亲更是大学教授,他的叔叔姑姑,兄弟姐妹也基本都是以音乐、绘画、雕刻等艺术为职业,家族里只出了两个另类,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小叔叔。
他的小叔叔林尉是朵奇葩,从小学摄影,虽然也是艺术门类,但人家摄影都是拍花拍鸟拍美女,林尉却是大学一毕业就钻到南美的丛林去拍蛇拍虫拍鳄鱼,一去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奔赴非洲大草原跟着野兽奔跑去了。家里人为此操碎了心,就怕他哪天不小心被狮子老虎叼走做了美食。
而他林阙舟,从小虽然被逼着学了钢琴和书法,但他并不感兴趣。他喜欢从商,大学开始就炒股赚钱,然后用赚来的钱跟同学搞创业项目。父母知道以后很生气,不希望自家的书香门第出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但是他从小就是极有主意的人,认定目标就一定要坚持下去,没跟家里商量就用创业赚来的钱出国读了MBA,家人为此生气又无奈,索性不管他,任他自己在外折腾,想着等他吃了亏总要回家来的。但是他脾气倔强,不肯低头,一心扑在事业上,打定主意不混出样子来决不回家。所以这几年,除了爷爷生病入院开刀,他几乎就没回过家。
而现在,他头又疼又胀,胃也隐隐的不舒服,他的秘书现在大概正在家老婆儿子热炕头,享天伦之乐,他不好意思叫人回来。想着自己可怜巴巴身体不舒服也没人在身边照顾,心里破裂开一个小口,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他很想有个人跟他说说话。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拨通了许菀之的电话,用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心里隐隐的有一丝欣喜,她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他心里起的毛球。
大概是他当时心情突然变好,她一张嘴就逗得他发笑,然而她的声音并不像平时那样轻松自在,活力四射,他听得出来她情绪低落。
他本不是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人,却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有些不开心,但除此之外再不肯透露一句,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他却又觉得失望。
他曾经见过许菀之撅着嘴拉着杨小乐说着什么,看样子一定是些不开心的事,他听到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客气而礼貌,偶尔装傻充愣的给自己出些难题,但从来没有像那样用毫无戒备不加掩饰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所以当她不肯说她不开心的原因时,他莫名有些气愤,明明是他的助理,天天跟他在一起,却总不如跟别人的关系来的亲近。
林阙舟想的入了神,连绿灯亮了也没注意,直到后面的车摁着喇叭催,他才回过神,踩了油门。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林阙舟给许菀之打了几个电话,也不知为什么那丫头就是不接。林阙舟想想不放心,就在一个路口拐了弯,在一家早餐店买了包子和八宝粥,开车往许菀之住的地方驶去。
此时抱着猫的许菀之,早就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从里到外没有一块干地方,完全是水里泡着还没捞出来的衰样。反正都湿透了,坐火车坐的累,又跟小野兽打了一架,还跑了一路,身上没什么力气了,她索性就不跑了,把猫往怀里揣了揣,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看她,起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昂首挺胸地任别人看,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好不容易走到公寓楼下,许菀之正欢欣雀跃终于到了,却瞥见不远处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隔着雨帘看不太清楚,只觉得那人旁边的车挺眼熟的。
她走得近了一些,见那人还在看着自己,眼神犀利,让本来就有些发冷的她打了个哆嗦。许菀之抹了把脸,朝那人仔细瞧了瞧,嗯?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抹了把脸。
林、林、林、林阙舟?
许菀之的眼睛蓦然瞪大,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林阙舟白衣黑裤,举了一把黑白格子的大伞,虽然大雨滂沱,来往人群喧闹而狼狈,他却安之若素,沉稳安然自成一个世界,美好的像是一幅田园水墨画。
许菀之下意识地看看自己,哎,算了,不看也知道,雨打沙滩万点坑。
林阙舟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许菀之会以这样的造型出场,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他迈开长腿向她走过去,待走到身旁,许菀之往后退了一步,怕自己一身污泥沾染了眼前这位阳春白雪的大神。见她退了一步,仿佛对自己避之不及似的,林阙舟脸色沉郁,又向前迈了一步,将小丫头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伞下。
许菀之觉得自己一副泥猴子外加落汤鸡的样子见到大神很不好意思,尤其是林大神还清新干净的像露水洗过的清晨一样,她讷讷地赔笑:“林总……”
林阙舟拧着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被人劫道了?”
许菀之连忙摆手,“不,不是,没有没有。”
“那这是……Cosplay?”
许菀之:“……”
“没想到你还有雨中狂奔的爱好。”
许菀之又被他囧了一下,大神,你的语气会让别人误会我有在雨中裸奔的爱好。
林阙舟盯着她手里的那个毛团,“这又是什么?”
许菀之拎着小野兽的后颈子,“猫啊,”她捏起它的前爪,“来,打个招呼。”
小野猫四爪乱踢,又要去挠她。
许菀之赶紧抓着爪子又把它揣进怀里,讪讪地笑了笑,“这孩子挺活泼的。”
林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