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工头。”
“你们跟他什么关系。”
“我们一个老乡跟他是朋友,知道我们两个刚从江西来,人生地不熟,就介绍我们跟着他打工。”
“就这样?他放心让你们去办这么重要的事?”
赵大齐眼神闪烁了一下,一直躲在他背后的姚文武更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就、就这样,大概,大概看我们老实,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老实?”林阙舟用讽刺的眼光看着两人,“我看你们两个不老实的很,我说过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实话。”
赵大齐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倒是后面的姚文武挪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因、因为,我们、我们有把柄在他手上。”
赵大齐使劲拉了他一把,“小武,别乱说话。”
“赵哥,本来就是他们冤枉我的。”
一直在一旁做着记录没说话的许菀之站出来唱红脸,和颜悦色的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们只是要详细的知道整件事的经过,至于你们的隐私,我们是不会对外透露的。”
赵大齐拧着眉头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姚文武见他同意,站出来,带着一丝羞愤说道:“我跟赵哥到工地一个月,一天晚上,有个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工友说请我喝酒。我们从家里出来打工,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平时根本抽不起烟喝不起酒,我一时嘴馋就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那个工友带了人来,说我趁他喝醉偷了他的钱。”
说到这里,姚文武又是气又是恼,脸涨的通红,“我根本没有拿他的钱!”
赵大齐安慰地拍拍他,对林阙舟说:“总经理,我们虽然穷,但也绝对不会去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小武这孩子从小就实诚,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林阙舟点点头,语气很让人信服,“我信你们。”
姚文武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赵大齐脸色也缓和下来,“那个工友非让小武还他一万块钱,否则就把他送到派出所。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我们两个就被他们带去的人打了一顿,最后还是刘工头出来调节,那一万块钱算是我们先欠着人家的,慢慢来还。我们没办法,只好打了欠条。”
许菀之心里冷笑,一个普通的在工地打工的人,竟然随便一摸就能摸出一万块钱来,真是了不得。
她与林阙舟对看一眼,明显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陷阱,这两人初来乍到无依无靠,人看着又木讷老实,只要稍稍动一点手脚拿住他们的弱点,他们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是最适合去看守钢材的人选。万一出了事,刘工头大可以推这两人出去做替罪羔羊,反正他们不是他的人,又有把柄在他手上,如果他们反咬一口说他威胁栽赃,也没有人证物证,他可以咬定他们嫁祸。总之,这两人任由他拿捏。
“然后呢?”
“然后刘工头就跟我们说,他那里有个活,需要两个人去看守一批钢材,要是去看守钢材的话就不用干别的活了,要不是看我们两个可怜,这样的好事还轮不到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就把小武偷钱的事告诉警察。反正都是干活,这个活不但轻松还能赚钱,我们就答应了。”
“那些钢材到了工地后有没有拿去用过?”
“没有,拉来就一直放着,刘工头说这是第一批,以后还有。他说等这个赚了钱,要是我们做得好,就分我们红利。”
林阙舟向他确认,“你肯定就这些而且没投入使用?”
赵大齐肯定地点点头。
林阙舟又问了一些事情,等赵大齐和姚文武全部回答完,他沉默下来,将笔在指尖转来转去,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赵大齐和姚文武又紧张起来,整间办公室只听到许菀之敲键盘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许菀之将两人说的话整理完,打印出来,交给林阙舟,他仔细审查了一下,交还给她,“让他们两个签名。”
许菀之将声明书给两人看,赵大齐勉强看懂了大体意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摁了手印。姚文武也跟着签名,摁手印。
林阙舟将声明书放到抽屉锁起来,吩咐许菀之,“带他们两个去财务领工资。”
从财务出来,许菀之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然后飞速冲进自己的办公室,扑到文秘书的桌子上,“文哥,有钱没有,快交出来。”
文秘书被她吓了一跳,“打劫啊?”
许菀之直接下手在他衣服上摸,“抓紧交出来。”
文秘书手忙脚乱地抵挡着某女土匪的骚扰,“别摸了,我交,我交还不行么。”
他刚掏出钱包,就被女土匪夺过去,从里面拿出三张粉红色的毛爷爷。
许菀之又从自己的钱包拿了三张,把钱往手里一圈,龙卷风一样刮出了办公室。
许菀之跑下楼,在离开公司大门不远的地方追上了那两人。
“赵大齐,姚文武!”
两人回头,惊讶地看着一个身着精致套装,脚踏高跟鞋的女人摆着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许菀之叉着腰,喘的说不出话来,她得加强体育运动了,这么一小段路,差点跑掉她的小命。
“终于,哎呦妈呀,终于赶上了。”
赵大齐有些防备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许菀之摆摆手,“没,没什么事,”她长出一口气,稳住呼吸,从兜里拿出六百块钱,“这个,你们拿着。”
赵大齐和姚文武睁大了眼睛,“我们,不是已经拿过钱了吗?”
许菀之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和防备,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并不在意,温柔地笑笑,“这个,不是公司给的,是我个人给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企图,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知道你们有多么不容易,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人,我只是想帮你们一下。”
赵大齐看着眼前的女孩,白嫩的小脸舒展着善意的笑容,笑容里的诚恳让她看上去纯洁而美好,像他们村头春日里盛开的梨花,让人心里柔软又爱惜。
他低头看向她的手,掌心里卷着几张粉红色的纸币,她的手指干净而柔软,修长而不带一点瑕疵,这样的手,怎么会是苦孩子的手?
赵大齐眼眶发红,自从来到城里,他们受过了多少人的白眼,尝尽人情冷暖,还被人冤枉是小偷是贼,面前的女孩子,与他们萍水相逢,却这样细心的保护他们的自尊。
他摇摇头,拒绝,“我们怎么能随便要你的钱。”
许菀之不由分说将钱塞进他衬衣的口袋,笑嘻嘻地看着他,“等以后你们发达了,再来还给我呀。”
然后也不管他们再要拒绝,转身就跑掉了,留下那两人呆愣愣地站在路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而此时总经理办公室里,林阙舟站在窗边,将刚刚的情景全部收入眼内,露出了无奈又欣赏的眼神。
这时电话响起,林阙舟收敛起表情,走回桌边坐下,接起电话,“喂?”
“林总,那批钢材已经处理掉了。”
“做事的人可不可靠?”
“林总放心,是找好朋友帮的忙,再三嘱咐过了。”
“告诉施工方,我们被客户投诉楼盘进度和建筑质量,让他们换掉施工队,尤其是那个刘工头,绝对不允许他再出现在工地上。”
“是。”
放下电话,事情已经解决,但林阙舟心里却并没有轻松,他坐进宽大的座椅里,觉得胃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吃过饭没有吃药,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倒出几粒胶囊吞下去,阖上眼睛。
这是一场持久战,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第二天上午,李主管慌慌张张地跑到王经理的办公室,在门口撞上了正要出门的王炳。
王炳训斥道:“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经理,大事不好了。”
王炳制止他,“进来说。”
“你说什么?!”
李主管看着自家经理的脸色,心里也是怕的不得了,要是这件事被知道了,他是铁定要被牵扯出来的。
“我刚刚去工地,咱们藏得那批钢材全都不见了,看守的那两个人也找不着了。”
“昨天不是还在?”
李主管的长脸微微抖动,“昨天去看的时候是好好的,今天,今天不知怎么就……”
王炳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没问问工地的人那两人去哪了?”
“问了,都说没看见。”
“刘工头也不知道?”
“刘工头被调走了。”
王炳大惊,“什么?干的好好的怎么会被调走?”
“工地的人都说不知道,我后来打电话问了施工方的管理人,他们说是咱们这边要求换人的。”
王炳气的脸部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要求的?”
“他们,他们不肯说。”
“哗”,水晶烟灰缸被人狠狠砸在地上。
“出去查。”王炳眼睛充血,“查昨天到底谁去了工地。”
“是。”说完,李主管便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办公室。
王炳跌倒在沙发上,想起这事要是被那人知道了,那……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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