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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吃瘪

到了期限,岳卓准备好奏疏,并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相关文案,让明澜轩过了一眼。明澜轩仔细看过,笑道:“丞相整理得有巨有细,如数家珍,下官佩服。”岳卓面有得色:“明中书过誉了,我也只是经历较久,所以,才能这样熟练。昔日,我对国师也非常尊敬,明中书有乃父之风,求学上进,我很看好。”明澜轩忙执晚辈之礼,谦恭不已,周围的官员也乘机大拍岳卓马屁,皆欢。

到了朝议,岳卓把准备好的奏疏和文案递交给祁王齐熙诠,齐熙诠瞄了一眼,见文案里从商品种类到商队、路线,再从各种商品价格到相应税率,皆分门别类得非常清楚,而奏疏中,对促进祁燕贸易的建议,也很简明扼要,心里欢喜,赞道:“丞相和明中书辛苦了。”明澜轩谦恭道:“是丞相辛苦。”岳卓口上谦恭,面上的得色却是遮掩不住的。岳卓一脉官员也皆得意洋洋。

齐熙诠正要下个定论,明澜轩突然奏道:“微臣也有奏疏和文案奏上,请王上审阅。”岳卓与齐熙诠听了都非常惊讶,齐熙诠想了想,笑道:“既然明中书也有奏疏,那就一并递上来吧。”岳卓微眯着眼睛,笑道:“明中书真是了得啊,私底下还写了另外的奏疏。”朝堂之上一时也议论纷纷。

明澜轩微笑道:“下官岂敢如此唐突,只不过对丞相仰慕非常,专心向丞相学习。之前,下官曾经向丞相提起过,我祁燕商路的竞争对手,是凉夏两国。但丞相大人忙于整理,可能忽略了下官的话,所以,下官只能为丞相大人分忧,这也是为了把王上交代的事情办好,丞相勿要多疑。”岳卓一听,顿时有点中计的感觉,心中盘算着明澜轩会在奏疏上说些什么。朝堂之上的众人也纷纷惊疑不定。

其实,明澜轩的奏疏很简单,岳卓整理了祁燕商路的哪些款项,他就整理了“黄金商路”的哪些款项,本来,单独看岳卓的奏疏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纰漏,但现在两相对比,立刻就可以发现哪些地方有不对了。

齐熙诠仔细对比了两份奏疏,心里有了数,挥手制止了朝堂之上的窃窃私语,对明澜轩笑道:“明中书传承老师衣钵,老师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慰了。”明澜轩忙恭礼:“非微臣一己之功,孙纹孙大人、张怀恩张大人皆鼎立相助。”兵部尚书孙纹和礼部尚书张怀恩出列:“为王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至此,岳卓哪里还不知道几天前明澜轩他们的退让和分化根本就是在演戏,想不到自己居然被明澜轩这个毛头小伙子给算计了,心里不禁又惊又怒,正要发难诘问,齐熙诠先开口问道:“丞相,关于对燕国马匹的买入价,为何我们比凉夏低了接近一成,而在数量之上,也没达到战略储备的基本要求,只能满足日常消耗而略有富余?”

岳卓听齐熙诠发问问在了点子上,知道马虎不得,急忙回禀:“想必明中书整理的就是‘黄金商路’的交易情况了吧?”齐熙诠点点头,笑看着岳卓。岳卓此时完全清楚了明澜轩的盘算,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能随便忽悠过去的了,心里叫苦,于是把挡箭牌先抬了出来:“此事是遵循惯例,由参知赵大人全权负责,王上若要详询,可传赵大人问话。”

不一会,赵参知战战兢兢的进来回话:“此事遵循先王惯例,维系了马匹一惯的定价,而官方采购数量,每年皆有不同配给云云。”总之,都是一些听之有声,思之无物的话,至于,丞相大人的关于此事的一些吩咐,他是半个字都不敢提。朝堂之上,都知道岳卓中了明澜轩的计,有人悠哉悠哉的冷眼旁观,有人则大气也不敢出。

齐熙诠听了回禀,不再追问,又拿出另外一些疑点进行垂询,岳卓无一例外,全部推给了下面的人回答,自己则在一旁圆话。孙纹在一旁由衷的夸赞:“丞相大人不愧常年浇灌祁燕友谊之花,对这些事情真的是非常清楚啊。”一众大臣皆忍笑。岳卓装作没听见。

齐熙诠笑眯眯的问了个大概,心里有了底,不再穷追猛打,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既然丞相与明中书都有所交代了,那么,结论也就不远了,后面还要再辛苦两位一下,把变革之法商议出来,目前,所有文案都是完备的,那么就还是七日吧,七日之后,我们再来定论。”众人山呼“吾王英明”,散去。

一时之间,岳卓被明澜轩坑了的事情,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到处飞,孙纹与张怀恩等人皆击掌相庆,都说没有白辛苦。之前,朝堂之上对明澜轩的嘲讽之声也仿佛被噎住喉咙的鸭子,嘎然而止,一些正直的官员还“上门问罪”,怪明澜轩没把消息透露一下,害得大家沮丧,明澜轩忙一一致歉,解释道:“非不愿,而是事宜周密,还请各位恕罪。”一时,明家后继有人的议论,在坊间传播开来,谈论之人皆有喜色。

由于两相对比清楚,明澜轩等人自然占据了主动,对贸易上的疑点,逐一逐一的刨根问底,摆出一副既要纠正以前的错误,也要找出错误的原因的姿态。这使得岳卓一脉的官员规矩不少,再也不敢胡诌什么“当初国师的意思。”毕竟,有点头脑的就知道,国师还不至于蠢到会有这种意思吧。

然而,明澜轩也非常清楚,此事的最终结果,还是要取决于齐熙诠的态度,要想借助此事扳倒岳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岳卓真的有推卸不掉的问题,那也是理政问题,与忠心和立场完全不搭边。而齐熙诠的态度,其实在朝议之上,就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明澜轩的策略也很简单:打击岳卓一脉的嚣张气焰,为日后的持久战开个好头。

岳卓同样很清楚,自己虽然被人坑了,却并不致命,所以,该让的地方会让,该让人背锅也会让人背锅,但该反击也绝不退缩,只要,王上态度不变,岳家就完全没有任何风险,来日方长,明澜轩毕竟不是明阳,自己这次是大意了。

总之,双方拉锯的最终结果就是,很多以前的错误,都被暴露了出来,并且用新的变革方案进行了代替,而这些变革方案,都是在两条商路对比的基础上,有的放矢,有理有据的,确实是对症下了药。而这些,恰好就是齐熙诠想要的:即把事情做了,又把冲突控制到最小。

后世史学家在对这件事情的评价上,一致认为:虽然事情的开始和中间阶段,出乎了齐熙诠的意料之外,但那是因为,明澜轩的谋略才能超出了齐熙诠的预估。而此后产生的结果,对齐熙诠而言几乎完美,所以,齐熙诠的政治能力,毋庸置疑。

然而,分歧也是存在的。有人认为齐熙诠能达成这种几乎完美的结果并非完全因为齐熙诠的权谋能力,而主要是因为明澜轩和岳卓对事情的进程有很强的把控能力,这才使得事情没有失控。而反对者则认为,齐熙诠知人,这本身就是很强的能力,不能因为明澜轩的出彩和岳卓的老谋深算,就否定了齐熙诠的知人善任。

当然,所有的分歧,或搁置或结论,而这个分歧的结论就是:明阳所言圣权各有千秋的说法,果然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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