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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煞费苦心

荆公子指引的位置差不多是最接近主座的地方了,上可与明月对饮下可与众客谈笑。荆公子告了声失礼,离开席位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太子。赵构谢过他的美意,撩衣襟坐上静静等候。

等待的时间也不是无所事事,歌舞艺班身着盛装带着玲琅满目的道具从寺院的后门款款而入,他们没有因身份的卑贱而感到羞涩,行进有矩。

卯时三刻刚过几个颇有地位的官吏进入场内,赵构起身也与他们一一寒暄。又过了一刻,长兄赵恒才和荆公子到来,他们贴着赵构的上首位置坐好。

“九弟,来的好早。”赵恒没有什么好的话题与自己的弟弟闲聊,便随口道了一句问候的话。

“最近开封府的事情清减不少,我也乐得悠哉悠哉,比不了皇兄国事繁重,小弟帮不上什么忙多有愧疚啊。”出入官场时日良多,赵构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见皇兄眉梢上挑恭维了几句。

两人正说着赵恒忽然眼神飘忽,后又正襟危坐全然没了刚才的和蔼可亲。赵构顺着他刚刚瞟过的地方望去,恍然大悟当是父皇来了,那处幽静之地有了人影晃动。

赵恒、赵构都是便衣外出所带仪仗和普通富户相近,知道他们身份的大约只有幽静处的赵佶和被推举上了主席三人了。他们从左至右分别是左手位不苟言笑的太常少卿李纲、中位俊爽风姿的翰林学士李邦彦,左右面的正是押解花石至京尚未回返的朱勔,与以上二人行程鲜明对比,调笑风尘一副色授魂与的浪荡神态。

人已到齐,翰林学士李邦彦从位置上缓缓站起了身子,“今日有幸聚得汴京俊杰,名为赏花实为考校简拔朝野遗才。有幸邀来同姓李少卿和近期入京的朱大人共同品评诸位诗文,当浮一大白。”说完挽起长袖,自斟自饮一杯。

翰林李大人坐下后鼓乐声激荡,有若万马奔腾,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两队歌姬披着艳丽的舞衣从场外旋转而出,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片刻,乐曲婉转低沉,相反歌姬们的动作激烈起来。

席间虽然觥筹交错言语欢畅,然而明眼人看得出来实则人人压抑着高昂的兴致,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搪塞歌舞升平不假,却是数见不鲜的浮夸。

赵构端着酒杯想要在众人中找到童贯的影子,但落了个空,心底暗暗思量是不是他回去后又有变故。正想着幽静中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给主座上三人递了一张寸许纸条。

李邦彦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直接交到左侧李纲的手中,二人低声说了几句由李纲起身,“酒过三巡,诸位业已兴致热烈。我大宋历来重视文教,更未曾有文人间讨教的限定,诸君可随意吟诗赋歌。”

李纲的话稍让场内安静,偏席上有位俊秀青年长身而起道:“在下太学弟子傅经纶,久闻康王才学天下闻名,不知可否让我等后进末生大开眼界?”

饮酒众人没想到太学有人敢于第一个起身,更没想到的是执掌开封府的康王殿下会参加花会,皆转目望向傅经纶,又四处寻找康王的位置。

太子冷哼一声双目愤然盯住了对面悠闲的三弟赵楷,“九弟可有把握,实在不行为兄让荆公子担下。”赵恒之前提醒过自己的九弟要备好诗词,耳闻他开封府、康王府来回奔波没有与时下闻名的诗人探讨一二,当时底气不足对赵构持有了怀疑态度。

主位上的李纲、李邦彦两人脸色微变,谁会猜到有太学的弟子为扬名会打起康王的主意,尴尬地端起酒壶遮掩。

事到如今赵构只好起身,“傅公子之言多有夸大,想今上文治武功天下无双,能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士林中博得小名已是全力以赴,一首小词如何敢与天下才俊争锋。”他的话奉上迎下两不得罪,博得在场一大半人的喜爱。

“王爷谦虚谨慎,不知愿不愿与傅经纶讨教一番?”太学生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紧逼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就是不知题目是谁来出了。”赵构振作气势,伸手做请。

“李翰林太学前辈,文敏而工天下称道,就由翰林大人出题吧。”傅经纶自负地请李邦彦出题。

“咳咳...此次聚会是为观赏桃花而来,就以桃为题各做一首诗吧。”

“四月人间芳菲始,桃花醇香盈宝寺。只恐西风乱枝头,红瓣如雨坠满天。

”傅经纶人有些自大吟诵的诗文却是上乘,周围的人不得不抚掌叫好。

傅经纶对众人客气了几句,转身对着赵构道:“诸位兄台贺的早了,康王的诗句必定在傅某之上,真是令人期待啊。”顿时在场目光对准了赵构,均不言语等他有何惊人之句。

“四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春一朵鲜。

一句诗后场上肃然安静下去,时间好像定格在了赵构出口的同时。

关键时刻还是荆公子不惜卖力鼓掌夸赞,“好!此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听。”

“确实长进不少。”这一句赵构是从身后幽静之处听来的,动静很小却胜过荆公子万千努力,浸润了他一方心田,美滋滋的感觉油然而生。

“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春一朵鲜。不言而喻,深意较傅经纶的要精妙许多。情景交融,难得难得。”李纲也同样认为赵构的诗句比傅经纶的好太多。

“朱某反而觉得傅经纶诗词质朴,描摹生动,不可否认啊。”李纲将要判定这局赵构获胜,冷不防一旁的朱勔开口赞赏起傅经纶来。

左右两位大人各抒己见,仲裁的权利无形中交到了李邦彦的手中。他早就知道三皇子要在花会上找康王的难堪,一时为难地看看分席而坐的太子殿下和郓王殿下,两厢都不敢得罪。

“李大人,纸条。”为难之际,有女子再次送来一张纸条,李邦彦捻开一见所有忧愁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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