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构疑惑的眼神中那位传旨的公公转身离开了,这种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无缘无故离开了汴京对于刚刚崭露头角的他来说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圣旨虽然严厉督促他去京东路督军合围梁山,但还是有几个比较到位的条件。汴京五品以下官吏可以抽调出几个人,又有禁军中百人护卫他北上。
诵读圣旨的时候即墨就跟在赵构的后面跪着,对于宫内的意思也已经很了解了。
“王爷,到底要不要去呢?”即墨毫无底气,试探性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呢。看来,本王最近表现太过抢眼,惹怒了宫里宫外不少的人。”赵构清晰地认识到这一次北上非一年半载不可能回京,倘若一面之缘的宋江不讲情义,再想回来势必登天。
“不过,我还是要进宫探探父皇的口风,如果旨意出自他的本意,我也不再争执。”赵构端正了头上乌纱又对即墨道:“旨意上说了可以抽调五品以下的官吏,你先去把火药作坊的吴方叫来,回来的路上也要打听打听那些不得志却身居真才实学的干练。”
即墨得了王爷的嘱托,拱手离开。。。
“师成,朕何时传下了这道旨意?”面对再次进宫的老九,赵佶不解地问向身旁待命的梁师成。
“官家,不久之前的事了。老奴问您取不取九王爷为监军,您是一口答应下来的,所以奴才才敢用印的。”梁师成面容平静地回答。
赵佶略有沉思似乎去慈元殿的时候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是戏言。哎,算了,师成下次不要那么心急。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再加派一些得力的兵马保护老九吧。”
“是。奴才只是想早日平定京东路的叛乱,才会如此心急,以后万不会鲁莽行事了。”梁师成点首后,阴测测地看着台阶下面的九王爷。
赵构从两人对话中知道了旨意不是出自父皇的本意,背后果然是梁师成在搞鬼。
“老九,你也下去早早准备吧。”赵佶无精打采,挥手道。
“儿臣遵旨。”赵构不情不愿,迟疑地向后退步。
“官家,鸿庆宫提举宗泽今日上表请退,您看。。。”梁师成很懂得转移赵佶的注意力,从长袖之中递出一封奏折放到龙书案上。
宗泽?
赵构听到这个名字脚下一顿,在殿外朱门后停住了身子。别人或许不知道宗泽何许人也,但他是特别了解的,那可是日后奠定南宋根基的重臣,在长兄赵恒登基后才开始焕发光彩的牛人。
不行,一定要把他拉入麾下。
“宗泽上次就反对朝廷连结女真征契丹,被贬鸿庆宫后依然不思进取,这样的人留不得,官家就准奏了吧。”梁师成徐徐诱导之下,赵佶最终用御笔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准字。
知道了最终的结果赵构拔腿就跑,他要在旨意下达之前找到宗泽劝他随自己北上安定京东路。
赵构心急提起宽大的前襟就向鸿庆宫方向疾行。。。
鸿庆宫外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忽然听到远处急匆匆的步伐,抬起头正看到一个身上官服松散、乌纱载歪的少年从远处跑了过来。
“提举大人现在什么地方?”赵构气喘吁吁,一边擦拭汗水一边出言问道。
“提举大人正在宫里,小的马上向里面通传。”
“不用了,本王亲自去。”
小太监吓了一跳,还是个王爷。
赵构蹿上台阶朝鸿庆宫内喊道:“宗大人在哪里,宗大人你在哪里。”
喊了半天,才看到侧面的小屋中走出一个花甲老人,“好像鸿庆宫只某家姓宗,不知是谁在叫本官?”
“你就是提举鸿庆宫宗大人?”说实话,老人的第一卖相不是很好,额头深深的法令纹,肌肤黝黑,如果不是身上照着得体的官服,远远看上去跟务农种田的百姓一般无二。
“正是。”看少年狼狈的模样,宗泽有些好笑,“你是来找宗某办事的吧,不巧吾刚刚上折请退,估计官家的准奏已经在来鸿庆宫的路上了。”
“要的就是宗大人这句话。”
宗泽质疑一声,旋即便说:“寻仇?”
“非也,我乃康王赵构,今上九子,即将前往京东路平定梁山贼众,想请宗大人祝本王一臂之力。”赵构说着对宗泽深施一礼,祈盼之情甚浓。
受赵构的感染,宗泽沉默了一阵,“承蒙王爷看得起,说实话宗某辞官后拟在东阳练兵,广集粮饷,防止宵小进拢,与王爷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如此宗某答应就是。”
“多些宗大人。”赵构激动地抓住宗泽的手,“朝廷要是多有几个宗大人这样的官员,何愁国境不平。”
“圣旨到~”
宗泽尚未发表个人见解,就听到了鸿庆宫外传来的尖细腔调,对赵构一笑,“总算无官一身轻了。”
话里有惆怅,更多的还是对世道的无可奈何。
接旨后,赵构与宗泽道别,言明自己还要找些得力的帮手,请他去康王府等候。
宗泽拱手,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想要在成千上万的五品以下官吏中找到埋没的人才,最快的方法还是在吏部的档案中搜索,于是告别宗泽后赵构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吏部。
与吏部交接了旨意,他们召来一个老吏陪着赵构去了存放档案的地方。
库房存档多不胜数,想要一一甄别出官吏的能力简直是天方夜谭,赵构在木架之间来回徘徊,不时翻动路过的档案。
“王爷,实在抱歉,档案库每次做多只能进来三个人,如果您要是需要查阅资料小的可以给你再找一个帮手。”
“不用了,我只翻阅那几个架子就行了?”徘徊半天,赵构只发现墙角的几个木架上档案的灰尘较少,显然是近期有了变动的人员。
“哎,只好在这里找被贬的官吏了。”不迎和权奸的大多在近期遭到贬斥,赵构是抱着这种想法去查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