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鸿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门前,一个留着小八字的中年人就从内堂转了出来。
“大哥,你觉得这小子能行吗?我可是看他一点也不像是能干侦探这一行的。”
红差惬意的摇着手中的茶杯,悠悠地说:“不论他行不行,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况且,他就在我们眼皮子低下,想要耍什么花招也是不可能的,这样反而比在外面找的人放心。当然,如果他真有办成这事的本事,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却是有利无害。”
中年人点头道:“只是那营业执照,大哥你是真心想要给他办?”
“蝎子,时代不同啦。我们自己都在想方设法的往正途上靠,何况他一个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谁能没个年轻的时候,能帮一把就算是给自己的后人积德了吧。”
蝎子笑道:“大哥,你变啦。”
红差缓缓摇摇头,感慨道:“不是变了,只是我老啦,有些事情便也看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望着蝎子说道:“平时,派人盯着他点,这件事暂时只能控制在我们少数几个人中。”
“好的。”
一回到屋子里,何鸿便迫不及待地将红差给的纸头拿了出来。从红差的态度来看,这事一定非同小可。
灯光下,何鸿感觉到了一种战栗,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这真是想要睡觉就有人送了枕头上来。
看看上面所列的资料,何鸿忍不住就要把红差封为自己的知心人了。
市长汪正涵,市秘书长钟汉诚,城市规划办主人段琳,警察局局长李响,风扬建筑集团总经理杨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知道这些人联系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玉泉街要重新规划了!
重建即意味着大量的投资机会,何鸿一直愁着自己手上的钱没地方去,而现在不是有人送上门来了么。而资料上所罗列的这些人的私人电话,想想都让他兴奋,海山市很少有比他们的电话对自己更加有价值了。
“红差,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啊!”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何鸿除了一日三餐,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即便唯一的一次外出,也是和王大娘一起去了一趟市区。
听着蝎子报上来的情报,红差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拍着蝎子的肩膀说道:“怎么样,这小子不简单吧,连带着还把我们都算计了一把。”
“切!”蝎子不屑地说道:“不就是王大娘手下的一栋房子吗,他能弄到几个钱。”
红差却没有他这样的吃味,摇头笑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占起便宜来一点声响都没有。你还别瞧不起他,就他这样门都不用迈出一步就把事情弄了个明明白白,却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玉泉想要在这次重建中立住脚,想来还有很多地方要借重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等下去?”
“再等等吧,该占的便宜占完了,他自然就会来见我们了。”
蝎子不禁奇怪地问道:“大哥,你倒是很相信他啊。”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红差的话音刚落,何鸿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议长在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小子真不禁念叨啊。”红差一拍蝎子的后背说道:“还愣着干嘛,开门迎客。”
看着站在门内的中年人,何鸿迷糊的抓了抓头,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他,怎么看见自己就是一副苦仇大恨的摸样。不过就一红差的下属,何鸿大度地就不与他计较了,甩开步子就往站在堂上的红差走去。
“站住!”
自己大度,旁边这位怎么就非得何自己较劲呢,何鸿不满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我是来找你们老大的,你一把门的用得着给我脸色吗?”
“你!”蝎子真是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啥时候就成了把门的了?
谁知何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主动把脑袋伸到蝎子面前叫嚣道:“你什么你?我是你们老大的客人,有你这样对客人幺五幺六的吗?”
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无礼了,蝎子是勃然大怒,一拳就奔着何鸿的脑袋过去。
红差却是皱着眉头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何鸿今天一进来就不怎么对劲,是什么事让一个人在两月之类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差呢?直到看见被何鸿激怒的蝎子就要爆起的时候,他才出声阻止。
“老二,住手!”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看着停在眼前的拳头,何鸿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一下也把他从情绪的失控中唤醒过来。
“大哥,这小子还很当他是个人物了,不教训教训迟早翻上天去。”瞪着惊魂未定的何鸿,蝎子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一拳打瞎那双狗眼。
红差轻轻按下蝎子的拳头,站到两人之间看着何鸿淡淡地说道:“江湖岁月催人老,砍人的劲头虽然少了,可却换来了一点心眼。小兄弟,你们虽然相处不多,但我看你并不是没有教养的人,今天这事你有什么解释吗?”
“对不起。”何鸿羞愧的低下了头,自己居然连一个混黑社会的都不如。“我。。。。。。我不该乱发脾气。”
蝎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我确实是错了,你也不用皮里秋阳的,刚才那一拳你补回来吧!”
见何鸿真的又把他的脑袋伸了过来,蝎子嘿嘿一笑反而走开了,嘴里还念叨道:“小子你不要得意,今天老大在,这一拳我就先记了,总会有你要还的时候。”
“真是三岁小孩子。”红差苦笑不得,轻轻拉着何鸿的手说:“不要理他,我们坐下慢慢说。”
随着何鸿娓娓道来,红差和站在一旁的蝎子才恍然大悟,不想这拆迁一事还把何鸿给牵扯进来了。
“这钟汉诚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会坏到这个地步。找不到你老婆,主意居然打到你身上来了。”红差听了何鸿的遭遇倒也是比较同情,言语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和气。
蝎子却在旁别撇嘴道:“读书人坏起来就他妈不是人。”这读书人和这些个大流氓就是有仇,要不红差和蝎子两兄弟都喜欢在这几个字上作文章呢。
红差瞪了他一眼,不满道:“老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何鸿苦笑道:“议长不要怪他,都是我自作聪明,没想反而给了别人算计我的机会。哎,还是我低估了这个钟汉诚呐。”心里却是感叹,这蝎子长的可也不是一副人模人样、温文尔雅,可这脾气可是天差地远。
红差再瞪了蝎子一眼,然后对何鸿说道:“既然这些人都是蛇鼠一窝,怕是要阻止钟汉诚不是太容易,小哥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没有?”
“哎,”何鸿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民不与官斗,我看我还是得暂时避避风头。至于其他,”他抬头看着红差说道:“我想如果议长你们把这些人摆平之后我在回来。”
“我们?”红差一回头看了蝎子一眼,呵呵笑道:“就我们这帮地痞哪里有资格和政府讨价还价,无非只能走走关系,让他们能下手轻点罢了。你看,就连他们想要如何算计我们也是从老弟你这里才知道的,你可是高看我们了呀。”
“这样啊。”何鸿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楞了半响神才重新说道:“那上次议长你说的执照的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戏?”
“这事我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为你办到。”红差敲了敲茶几,回头对蝎子说道:“二弟,你下午就去把这事办了。”
蝎子点头应下。
然后红差对何鸿笑笑问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老弟你尽管开口。”
何鸿连忙摇头说不敢多有要求,向两人道声谢便离开了。
回头望着紧闭的大门,何鸿心中嘿嘿一笑,该告诉的自己都告诉了,不该告诉的自己一个字都没吐出来,你红差狡诈,我可也不是吃素,该演的戏自己可是一出也没落下。知道自己投在这里的五十万有了保障,何鸿也不在乎玉泉这些家伙私底下会用些什么方法保住自己的利益。而红差答应自己的营业执照却是一个好东西,他需要立刻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办公地点选个好地方。
“大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啊,说的话都不尽不实。”
鸿差小心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口中缓缓说道:“岂止心眼多,胃口也是大的很啊。他不是说要出去躲躲吗?你立刻让王大娘去把房子买回来,让他赚点也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蝎子要走,他又说道:“那个营业执照的事最好今天能办好,饵少了我怕这头狼不上钩啊。”
“我知道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