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花香鸟鸣,晨露晶莹。
柳双琦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四处望望,看见自己躺在一间雅致简约的木质小屋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回想着,那天……
柳家的喜或者悲跟双琦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双双出嫁那天,柳家忙成一团,双琦只是坐在窗边发呆,她的爱人,终于还是要娶双双了,她输了。
喜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厮杀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她发觉不对的时候,壮了胆子跑去前院看了看,竟看见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一片血海!
她的腿软了,还是跑去厢房找母亲。她一直是一个不怎么有主意的人,这样的情境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母亲商量对策。
母亲房间凌乱,一个人也不见。她不知所措的云游在花园里,却在假山后面撞见了抱着一箱子珍宝落荒而逃的黄氏。
她拦下母亲想要商量对策,不料却被黄氏一耳光掴在地上,她看见母亲紧紧抱着箱子,边跑边骂骂咧咧道:“死丫头,老娘生下你已经够倒霉了,难不成还要老娘在这里给你陪葬!”
双琦想哭的,不过她的泪还没有掉下来,就听见母亲一声凄惨的叫唤,血染青天。
黄氏应声倒在血泊中,瞪大了杏眼,看着怀里的珠宝散落一地。
她的胸口插了一把尖刀,一刀毙命!
双琦看着刚刚还很强悍的母亲,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常,她呆了,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
“你是柳双琦,柳欣的姐姐?”一个矮胖的妇人涂着血红的嘴巴,手里还拎着滴着黄氏鲜血的尖刀。
双琦还是呆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发过誓,要取柳氏子孙的头颅去血祭我女儿的,你命不好,生在了柳家。”妇人像索命的恶魔一样,一步步逼过来。
看着那把滴着血的刀,双琦颤抖着瘫软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看见妇人走过的路上,留下一道血滴的印记。她的本能告诉她,应该尽可能的逃跑的,起码也要站起来跑跑试试。可是,她从小就是一个柔弱的孩子,不会一丁点的武功,连疾走都很少,更何况跑呢!她知道自己命已至此,反而不想反抗了。她最后回望一眼被鲜血和烈火染红的半边青天,看一眼血泊中逐渐僵硬的母亲的身体,她突然不害怕了、释然了。她用了用力,坐直了身子,克制了颤抖,用她一贯的矜持、端庄和优雅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生命尽头。
双琦淡淡一笑,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妇人,轻盈而有礼的道:“您就是毒手婆婆吧?公孙姑娘的母亲?欣儿胡闹,给你们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我知道道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是,在临死之前我还是想代欣儿给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您很爱您的女儿,她真幸福。”说到这里,她羡慕的苦笑了,“我的母亲……唉,生在一个大家庭里,又是偏方庶出的女孩,注定了没有任何关爱的。如果我的死能够让您宽恕我们家的罪行,减轻您的恨的话,请来吧。”
她闭了眼睛,等待着那把沾满母亲鲜血的尖刀插入自己的身体。
吴来英诧异了,颤抖的手迟迟没有任何行动。她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孩,心里突然有些不忍。在她的身上,吴来英似乎看到了女儿的身影,都是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青春,却在还来不及开放的时候被无情的摧残了。
吴来英迟疑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誓言,想到女儿的惨死,她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她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尖刀,似乎看到了刀尖插入双琦小小的心脏的时候将要喷射出来的血。一种复仇的快感袭上心头,她不顾一切的扎了下去!
可是,就在那一刻,手中的刀,被一道流星无情的打开了!
她回头,看见一个白衣男子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
他冷冷的站着,像仙人临凡一般洒脱自如。
“毒手婆婆,放了她吧,这样一个尤物,总能派上用场的。”他面无表情的说,语调平缓如水,却不容任何人拒绝。
双琦被他抱走了,后来……
双琦坐在床上,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场死而复生,心有余悸。
他来了,是那个救她的白衣男子。
“醒了,吃点东西吧,你被吓坏了。”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说。
双琦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究竟如何。
“我既救了你,就不会轻易让你死的,食物里没有毒,你放心吃吧。”那个男人似乎能洞悉她的心底。
双琦颤巍巍的接过食物,努力克制住身体的极度疲惫和饥饿,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一举一动尽是优雅。
“我叫李少卿,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八星王子。”男人缓缓的陈述。
八星王子!双琦猛然颤了一下。虽然她从未涉足江湖,可是八星王子李少卿的大名她却如雷贯耳,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原本晴朗的午后,突然的天地沦陷。她不禁咽了口唾沫,努力屏住了急促的呼吸,怯生生的抬起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道:“我……您为什么要救我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能够完整而流畅的问出这样一句话。她只听见,李少卿依旧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女人不要太好奇。”
他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冰冷。
以后的日子,双琦再没有见过他。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终日过来伺候双琦食宿,她叫缈儿。她称李少卿“主人”。她告诉双琦,这个地方叫李园。
双琦一贯小心,确切的说是她总能成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所以,在李园的这三天,除了有缈儿的邀请和陪同,她从来都在自己暂住的屋子里足不出户,甚至连窗子都不肯打开。缈儿偶尔会陪她在湖心的亭榭里晒晒太阳,也只有在此时,她会看到李少卿在亭子中央独自下棋。
“你爹用整个家族保全了柳欣的命,想知道他的下落吗?”李少卿漫不经心的说道。
柳欣?!她只知道他失踪很久了。
“你弟弟早就投靠天地教了,哼,他也真是有能耐,居然成了我们宓教主的关门大弟子。这次天地教能够那么彻底的消灭柳家,甚至连柳家的密室都能顺利打开,你以为是谁的功劳?”李少卿满脸不屑和冷笑,只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棋子。
听了他的话,双琦呆了。她努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该怎么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呢?她只知道自己滚烫的热泪划过双颊,落在衣服上,在心里烫出一个烙印。
“是什么样一个人呢?我倒是很有兴趣见见呢!”李少卿自言自语道。
天地教。
岚泉台。
如人间仙境,云雾缭绕,莲花盛放,仙鹤盘旋。
一注温泉倾泻,积聚天地灵气,滋养一株火红的仙莲。巨型的莲蓬上,悠闲的卧着一位绝色贵妇。她散着头发,身无环佩,却姿色过人,如九天圣母。
她就是天地教教主,宓娘子。
莲花宝座下面,巍然侍立着四大天王:八星王子李少卿、玄冥巫女关夫人、冷剑女、毒手婆婆吴来英。
柳欣一袭白衣倜傥风流的游荡上来,他手里依旧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古扇,完全无视四大天王的存在。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岚泉台真真是人间仙境。在这里习武运气,想不天下第一都难。如今师父得了玥珠,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了。”他笑容可掬的恭维着宓娘子,惹得宓娘子心花怒放。
一旁的吴来英紫着脸,没好气的道:“教主此次打着为圣女报仇的旗子去攻打柳家,如今罪魁祸首却成了您的关门弟子,这叫我等如何容身?”
宓娘子笑了笑,正想搭腔,却被柳欣抢白道:“我早已归顺圣教,纵然有些小过错也断不是无法原谅的。况且,此次如若不是我提供的柳家详细地图,只怕想要打开柳家密室得尽柳家祖传宝物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也算将功补过了呢!”
“放肆!岚泉圣地,岂容你这无耻之徒撒野!你辱我圣女,天地不容!教主,属下请求立即将他正法以泄民愤!”吴来英步步紧逼,欲置柳欣于死地。
李欣轻嗤一声,不屑的道:“圣女?圣女贵在贞洁,那公孙灵见了男人一副骚贱摸样,你还敢说我侮辱她?明明是她故意勾引我,辱我名誉的,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们斤斤计较已是仁至义尽了,你却反过来怪罪于我,哼哼,难怪公孙灵那么欠男人,想来是你这母亲教育的太好了,能生养出这样极品的妓女,看来你那里也很是极品哦!”他不可一世的狂笑,**而轻蔑,辱没了所有人的尊严。
吴来英酱紫了脸,提了手中的金鞭要取下柳欣性命,却被冷剑女拦下了。
“你既成了宓教主的弟子,处处要谨言慎行才好,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教主的无尚尊严。刚刚居然讲出如此下流的混账话,你叫天地教众弟子怎么看教主?”毫无感情的话,平息了岚泉台上的热火叫嚣,李少卿示意冷剑女拦下吴来英之后,不紧不慢的对着教主说。
所有人都看着宓娘子的反应。
宓娘子看看李少卿,他还是那样冷冷的。宓娘子淡淡笑了,缓缓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务之急,一统天下才是正道。柳欣之前是有过错,而且是不可挽回的错误,但念在他是个可用之才,而且又对圣教忠心耿耿,我们应该不计前嫌,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宣布,圣女之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灵儿死前反复强调她无怨无悔,可见他们算是真爱一场,既如此,我斗胆决定,从今往后,欣儿就是你的儿子,让他代灵儿孝敬你好吗?”
吴来英呆了,听着教主的这些话,她心如死灰。她惨淡一笑,幽幽的说道:“不用了,属下不敢劳烦大公子。”说完,她也不顾教规礼节,失魂落魄的游荡出去。
柳欣看看她的背影,轻蔑的笑了。
李园。
李少卿依旧独自下着仿佛永远也下不完的棋。
双琦轻轻的走来,斗胆问道:“怎么样了?见到了吗?”她见少卿不语,又怯生生的追问:“怎么处置他的?”
良久之后,李少卿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冷冷的道:“离他当教主不远了。”
双琦明白了,原来她的弟弟真的背叛柳家了,而且用柳家千余条人命换取了他的野心。
双琦苦苦一笑,人都是自私的,她已经习惯了。
“那么,您要怎么处置我呢?”她已经受够了这样不确定的未来。
李少卿看看她绝色的面容,缓缓开口道:“你知道,一个人之所以可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还有用,而且他有一技之长,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呢?”
双琦哑然,想了半天,找不出自己存在的理由,只是怔怔的等着李少卿开口。
“你美丽,这就是你的王牌。不是所有人都有绝色的容颜的,你要好好利用老天的恩赐才行,不然就是辜负自己。我给你找了一个老师,她会教你怎样把美貌变成手中的利剑,让自己存活下来。”
双琦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他就像野外一只孤独的猛兽一样,到处都是致命的危险,而他却满身爪牙。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双琦忍不住自作多情了,她以为她的美貌打动了他。
“因为你有用。”他的话毫无感情,生生打碎了双琦的梦。
回到屋子,双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蔑一笑,对着镜中人说:“你真傻。”
第二天一早,李少卿带着双琦去了城里。
二人同坐马车,李少卿依然是那样冷冰冰的,双琦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许再犯傻。她平静了许多,也冷漠了许多,更确切的说是木然了许多。她的命运,自己从来都不能左右。
马车在一座恢弘的阁楼前停下,李少卿先下马车,然后轻轻的牵着双琦的手,慢慢扶她下了车。双琦有些呼吸急促,手心里出了很多汗,红着脸怯生生的跟在少卿身后。
福瑞轩,门匾上那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让多少女人向往而不及。
少卿还是那样牵着她的手,福瑞轩的老板亲自迎上来招呼着二人上了二楼。
老板小心的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轻轻的打开,里面一套金钗环佩镯子的行头,金光灿灿甚是耀眼。双琦羡慕的看着那流光的金首饰,张大了嘴赞叹不已。
“这一套首饰是八星王子专门挑的工匠师父打造的,当时小人就在想,是什么样的美貌居然能配得上这一套花样,如今看来果然是王子的品味不凡,这位姑娘的倾国之色如果配上这套首饰,怕是天下无双了。”老板看着双琦完美的脸庞,不禁惊叹不已。
“我?”双琦有点不可思议,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女子在场之后,她依旧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李少卿。李少卿淡淡的笑了,点点头。这是李少卿第一次笑,双琦愣了半天,仿佛梦一般不可思议。
“喜欢吗?”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是李少卿唯一一句温柔的话。
双琦有点受宠若惊,她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惊愕的点点头,心里一遍遍问自己,这究竟是梦是真?
双琦还没有从刚刚突然的幸福中缓过神来,只见老板更加小心的取来另一只小一点的红木盒子,亲自交到少卿手上。少卿亲手打开盖子,里面那支钗如金凤一般高贵的栖息在红木铸就的云端。双琦眼前一亮,心头突然颤动,一个女人,如果能配得上这支举世无双的凤尾金钗,那是怎样的一种荣耀啊!
李少卿笑了,看来他很满意。
老板笑容可掬的将他们送出福瑞轩的大门,这样被人当成上宾一样供奉的感觉,她很享受。
出了福瑞轩,少卿带着她随意的在北京城里游逛着。双琦在家的时候就几乎足不出户,她被大家庭的道德牢牢地禁锢在那个偌大的院子里,今天突然身无束缚的走在北京繁华的街道上,她的心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在北京晴朗的蓝天下。李少卿带着她去听曲子、吃街边的小吃、玩弄各种民间小玩意,她忘我而自由的呼吸着新的空气,享受着全新的生命。
李少卿当然能看得出她脸上洋溢的欢喜和幸福,他也更加确定眼前这个绝色的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她身上有所有女人都有的弱点——虚荣、简单和容易满足。
夕阳西下,双琦恋恋不舍的上了回去的马车。一路上,她还是忍不住被车窗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吸引,手舞足蹈的跟少卿讨论着各种稀奇的话题。
马车在一个陌生的府邸门前停下,少卿轻轻的拍拍她的头,说:“你先回去,我去办点事。”双琦不解的点点头,朝车窗外望去,看见府邸的门匾上写着“肖苑”。
李少卿推门而入,看见院子中央,冷剑女舞弄着她的天女剑,像冰雪中的一只黑色精灵般动人。
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不忍心去打扰,一直等她停了手中的宝剑,他才含笑鼓掌。
冷剑女看到他,一脸的冰霜顷刻间融化,她合了剑笑着迎过来,道:“果然是八星王子,只有你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少卿笑道:“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二人一起进屋。
“教主叫我先带人去扬州,我看她的意思是一定要争下龙潭宫宫主的位置。”冷剑女沏了茶端给李少卿,道。
“嗯,她剿灭了柳家,缴获玥珠,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而且都说龙潭宫里藏着‘凤舞九天神功’的秘籍,有了凤舞九天,再加上玥珠庇佑,她就等着坐拥天下了。”李少卿轻呷一口香茶,淡淡的道。“你们先走一步,等过一段我去扬州接应你。”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冷剑女满脸疑惑。
“我在北京还有一件事情没办,等办好了立刻去扬州找你。”他淡淡的道。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
“你说,如果把这个女人送到狗皇帝身边,能不能掀起一点风浪来?”少卿自信的笑了。
冷剑女也是笑着点点头,道:“狗皇帝跟你比起来,不值一提。”
二人都得意的笑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了,你看这个,喜欢吗?”李少卿递给她一个红木小盒子,里面是一支凤尾金钗。
冷剑女满脸惊喜的捧着金钗,爱不释手。
李少卿轻轻抚弄着她披散的长发,温柔的笑道:“我特意交代了工匠,叫他们做的轻便些,这个重量,应该不会影响你练武。”
冷剑女满脸幸福,与他相顾无言,只是心有灵犀的笑了。她立刻坐在铜镜前,挽起长发,看着他亲自为她插上金钗,她的眼中,只有她的王子。
李园。
月光皎洁。
双琦早早的吃了饭,在镜前细致的雕饰着自己,佩戴上李少卿特意送给她的首饰,她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花苞娇艳,只待盛放。
她在等她的王子。
等了很久,她渐渐变得有些失落,时间一滴一滴的溜走,她甚至有些生气。
“主人,您回来了。”
是缈儿的声音,双琦知道她等的人回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正好撞见李少卿冷漠的身影,他们同时怔住,双琦有些耳根发热,结结巴巴的道:“你,回来了。”李少卿看着她一身的珠光宝气,点点头,赞许的道:“嗯,很适合你,很漂亮。”双琦立刻喜上眉梢,红着脸,含羞低下头。
少卿退了缈儿,随双琦进了屋。
他细细欣赏着眼前这个宝物,不时发出赞叹声,双琦的心飞上了天。
“我说了,你的美貌是王牌。明天我送你去玄冥巫女关夫人那边,你好好跟她修习媚功,终有一****会让所有女人都嫉妒的。”李少卿淡淡的笑着,仿佛看到了他精心培养和雕琢出来的工艺品横空出世。
“你说什么?媚功?!”双琦当然知道媚惑之道是什么,她的所有道德底线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全线崩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的表现明显没有让李少卿满意,他半晌不语,只是冷冷的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完,然后,冰冷的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
她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男人,就在白天,他还是那样温柔的牵着她的手一起享受着自由幸福的时光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她痛苦的迷惑着。
“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去不去。”他恢复了平静,声音中没有任何起伏和感情。
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犯贱。“我不去。”她心灰意冷的说。
他冷冷的看着她,一语不发,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去。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她泪流满面。
一宿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双琦早早的被缈儿叫醒,抱歉的道:“主人说你很有主见,也很有本事,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也就是说,你不需要李园了。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早饭过后就请离开吧。”
离开?双琦愣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仅仅只是暂住而已。
出了李园,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大。她真的自由了,被禁锢许久的灵魂,有些不适应这样突然降临的自由。她要去哪里呢?她也不知道,她本来就已经无家可归了。
走了很久,她就这样一直走,不分方向没有目的的走,她以为她会走向幸福的新生。可是,越走越远,越走越累,夕阳西沉,渐渐的被地平线吞没,她越来越不知道脚下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原来,她高估自己了,其实,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走不动了,她又累又饿,只想找个地方歇脚。她蜷缩在一个大石头上,冰冷的月光把石头打得有点凉,她小心翼翼的缩成一团,低低的抽泣。她很怀念李园,她想李少卿,虽然李少卿对她不太好,不过,她已经离不开他。
“咳”
一声轻咳,双琦迷惑的抬起头,泪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手递了过来,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他的温暖。双琦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将自己纤细的手放在他大大的手掌里。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包围了她,她扑在他怀里痛哭不已。
原来,走来走去,她最后还是走回了李园,并在李园门口停止了脚步。
“我错了,不要丢下我。”她真的害怕了,害怕他不要她。
“乖,我们回家。”他紧紧的搂着她,温暖她冰冷而颤抖的身体。
晨露如珠。
今天是双琦第一次去上课,少卿一早就叫了马车等在李园门口。
双琦出来了,依然是一袭桃红,却摘下了昨日的那身环佩,她的发髻上依然戴着那支低调而含蓄的墨玉钗。
她款款走来,一脸平静。
马车缓缓开动,途径闹市,她只是安静的坐着,脸上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喜乐和好奇。
“要不要下车一路散步过去?”李少卿问道。
“不用了,这条路无论走多少遍,我终究不是路中人,何必羡慕其中的滋味呢。”双琦平静的道。
她变了,变得像以前那样矜持、端庄、淑雅,变得更加熟悉这个世界了。
李少卿笑了,这样一个明白的女人,可惜是偏房庶出,不然早已是名满天下的大家好女。李少卿有预感,凭借她的品行,终有一日,她会成为人中龙凤。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柳双琦每日都按时按点的去玄冥巫女处修习媚功,每日回家,她会将当日所学的媚惑之法在李少卿身上演练一番,最开始,由于道行不深,李少卿总是轻而易举的抵制了她的各种诱惑。可是渐渐地,李少卿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抗拒,她就像一只鬼魅一样时不时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悄无声息的勾起他的原始欲望。她穿的衣服越来越少,越来越透,隐约中的胴体像一只爪子一样抓的李少卿心里痒痒的。
终于,在一个晚上,他抗拒不了她诱惑的身体,把她放在了他的床上。
她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她想给的人,她幸福的笑了。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在床上,她享受着阳光的温柔抚摸。他还在熟睡,她温柔似水的看着他冷漠的脸,不忍心让这个梦醒来。
“我是他的人,只是他的。”她心中暗暗发誓。
火热的红唇轻吻他的脸,她享受着爱人的体温。他醒了,看见她****的身体,如玉一般无暇。他们相视一笑,他迎上她满是爱意的唇,全然不顾高高升起的太阳,只是肆意享受着对方。
“你果然是天生尤物,想不到短短半个月就可以把媚功学习的如此精透。”少卿抚弄着她的长发,满意的夸赞。
“能魅惑到你,是我最大的成就。”她狡黠一笑,红晕布满了美丽的脸庞。
“把抵御媚功的心法传授给我。”李少卿道。
听了他的话,双琦顿时慌乱了,紧张的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少卿温柔的刮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傻瓜,我要你,是不需要你用媚功的。我要真实的你。”
双琦一下子又开心了,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深深地点点头。
自此之后,双琦将在玄冥巫女处学习的破解媚功的心法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李少卿。
“随我去扬州一趟吧。”有一日,他们恩爱过后,李少卿淡淡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