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娶喜儿,在家中办喜宴。众多同朝为官的宾客到访,放眼望去,座无虚席。
吕氏作为大家长,坐在长辈席,穿着得体,坐姿端庄,总算是给了白玉几分面子。不,确切地说,是给大学士面子。
喜儿头上盖着喜帕,由若汐搀着,来到吕氏跟前,与白玉并肩。
这时候,大堂里忽然响起一道偏于中性的男音:“国君驾到……”
一众宾客齐刷刷地跪下。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跪下,唯有若汐反应慢了别人一拍,短暂呆愣过后,才跟着跪下。
仓胤国的国君---薛灿宇,身穿龙袍,大步流星地走到白玉跟前,爽朗笑道:“白爱卿今日成婚,朕也来助助兴。诸位爱卿无须多礼,都起来吧!”
“国君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喊道,得了令,又纷纷起来。
若汐只得跟着起来,低着头,尽量地往后靠,将半个身子藏在喜儿身后。
“继续吧。”
薛灿宇坐在下人搬来的特殊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兴味盎然。
“一拜天地……”
白玉和喜儿跪下磕头。
若汐没了遮挡,就暴露在薛灿宇的视线里。
薛灿宇的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但视线也只在若汐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去。
礼成之后,若汐便扶着喜儿出了大堂。
喜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新房,若汐则在一旁吃水果。
吃完水果,又喝了许多水。
肚子撑得鼓鼓的,才停下,又长长地叹了一声。
喜儿掀开头上的喜帕,看向愁眉不展的若汐,“姐姐怎么如此摸样,难道是不希望喜儿嫁出去么?”
“你要是能幸福,姐姐自然高兴。只是,我今天见了不该见的人,心里慎得慌。你不必理我,我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说罢,若汐便出来了。
一人站在院子里,盯着黑漆漆的池塘。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扭过头,只见一国之君薛灿宇竟自己提着灯笼,朝她走来。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薛灿宇的嘴角弯弯的,目光中满是掠夺的光。
“国君真爱开玩笑。你我素昧平生,何来多久未见。”若汐欲绕过薛灿宇往回走,却被他的胳膊拦住。
薛灿宇忽然伸手扯了若汐的面纱,若汐始料未及,没能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纱被夺走。
“这个‘奴’字,是我亲手刻上去的。难道你忘了?”薛灿宇的手指贴近若汐的脸,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却被若汐偏头躲过。
“我不认识你。让开!”若汐一口咬定不认识薛灿宇,拂开他的胳膊,大步离开。
“汐儿,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会放弃你!”薛灿宇在后头大声说道。
若汐加快步伐,回了自己的房间,接过知画怀里的有金,狠狠地亲了一口。
什么国君,什么对不起!她早已经忘了,不稀罕了!
现在她有夫君,有孩子,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作甚!
若汐本以为,只要她置之不理,薛灿宇迟早会忘了她。
哪知道第二天,薛灿宇就把白翊招进了宫中,封了白翊一个工部侍郎的官衔。
全家人都为白翊的好运叫好,唯有若汐一人暗自担心。
这个薛灿宇,平白无故地封白翊一个官,必然有诈!
果不其然,就在白翊和若汐等人搬到新府邸之后的第二天,白翊被薛灿宇打发到闹水灾的南翼治水。
分离很苦,纵然白翊千百个不舍,却是皇命难为,只好离了老婆孩子,到南翼去。
白翊前脚刚走,薛灿宇便派人送了好多东西给若汐。
就连一向贪图富贵的吕氏也觉出了不对劲,至于究竟怎么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
若汐把薛灿宇送的东西,全数发给了穷人,一件不留。
气得薛灿宇拍掉了桌角。
生气归生气,之后却还是继续送礼。
偶尔也有小厮过来,邀请若汐到茶楼之类的地方,若汐没有一次应邀,所有来的小厮都被她让人撵了出去。
再然后,薛灿宇亲自过来,笑着请若汐到茶楼坐坐。
碍于他是国君,若汐只好跟他出去。
两人坐在茶楼的包间里,四目相对。
薛灿宇为若汐斟茶,叹气道:“当年是我误会了你。错把你当成了下毒害皇姐的凶手,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念你,也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我至今未曾立后,是因为……汐儿,我在等你。”
忽略掉薛灿宇那灼热的目光,若汐端起茶杯,手腕一翻,茶杯里的水便倒在了地上。
薛灿宇的面色一青。
若汐无视他的脸色道:“覆水难收。过去的事我都忘了。除了脸上的刺青,你在我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也该知道,我如今已为人妇,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不可能再回应你任何东西。”
薛灿宇的脸色发黑,双眼中的戾气难掩。
“我劝你,好好做你的国君,别再动心思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若汐了。”若汐站起来,直接撂话走人。
之后四天,若汐倒是没再受到骚扰,只是眉头时不时突突地跳,让她有些担心。
果不其然,噩耗于第五天一大早传来,白翊治水不利,私吞官饷,被薛灿宇以雷霆之势押解回仁都,关进了大牢。
吕氏听闻此事,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后,若汐便收到了来自薛灿宇的密信。
若汐原本准备潜进大牢救人,看了密信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此次和上次不同,薛灿宇有所戒备,早已派人将此处和学士府团团围住。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地!
为了两个孩子,为了牢里的白翊,若汐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她只身一人,潜入了皇宫。
薛灿宇似乎早有准备,坐在寝宫里等着,若汐出现在跟前,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只是挑了挑眉头,嘴角挂着得逞的灿笑。
“我来了。你放了白翊。”若汐一开口,薛灿宇便黑了脸。
“难道你就真的只在乎那个小白脸,一点不顾念往昔的情分?”薛灿宇费劲心机,只为抱得美人归。
至于白翊,他压根没想那么轻易地放过。
碰了他的女人,就算不死,也该脱层皮不是?
“往昔的情分?”若汐的语调上扬,双眼投出鄙夷的目光,嗤笑一声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难不成我脸上的刺青,是想消就可以消的?”
“我承认,那时我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但那是我唯一的皇姐,我不知道,她竟如此痛恨我们在一起,不惜下毒伤害自己来诬陷你!她从没在我跟前撒过谎,真的!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相信你已经坠崖身亡。一日找不到你的尸身,我便不立后。每天晚上都幻想着,你会回到我身边。可是你始终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