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一直到夜晚,小铃铛脑子中只有仨字“金元宝”,他叫金元宝。
众道士除了小铃铛与寿才外,大部分都是无病、无闷两人的常字辈徒弟和俗家弟子,他们的师父或者师伯继承掌门,怎能不高兴?都喝的酩酊大醉,回房睡觉。
唯独小铃铛无心喝酒,独自徘徊屋外。岂料夜色清冷,更是愁闷徒增。缓缓得来到大门处,打开大门,踱出观外,沿山道石级,一级一级而下。还好,冬夜的月牙儿倒似蓝悠悠的弯眉。一想到蓝悠悠,便想道被黑老弟抱住要亲她嘴时候的表情,合眉闭眼,如临大敌,只怕她那时候定然毛骨悚然。
忽觉山下有脚步声。小铃铛心道:“谁大年初一半夜爬泰山?如此深夜,我如让人家看见,岂不惊吓人家?不如躲起来。”旁边有一松树,倏地跳过去,躲到松树暗影之中。
脚步一轻一重,缓缓拾级而上,小铃铛心道,大师兄的脚步沉稳有力,绝非大师兄。除了大师兄还能有谁?此人脚步一轻一重,渐渐走到附近,借着月光,瞧得清楚,身材瘦弱,狐皮棉袄,狐皮棉帽,身子迈步一晃一晃,原来左脚颠瘸。
心中又暗道,难道又是那些七拼八凑盟来闹事?于是在后边偷偷缀着。此人径直来到云霄观门口,云霄观门虚掩,此人不进。倒是冲着天空咕、咕、咕、咕、的叫了三声,阴森恐怖。难道是游魂野鬼?于是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喘。
“噗噗噗……”几声,从院子里跑出一人,将门打开,低声道:“才回来?”颠瘸人点了点头。颠瘸人挡住了小铃铛的视线,看不清开门之人。开门之人道:“快进来,师父一直等着你呢。”
开门人将颠瘸人让进屋去,开门人将门插上。小铃铛叫道:“苦也。要爬墙头了。”来到大门,待的两人走远,小铃铛右手扳指门框,左手按住门环,一倒骑驴,翻上墙,纵身跃下。环视四周,那两人已不见。
小铃铛心道:“既然叫师父,难道是找我师父?”来到抱一子窗外,抱一子早已经熄灯就寝。既不找师父,就是找师兄了。一看两位师兄的房间,怪哉,无病师兄与无闷师兄也都熄灯,屋内漆黑。正要离去,隐约听到无病房间有人说话。
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极细。“……绝非宝藏。”另一声音道:“我早就怀疑宝藏是障眼之法。”
小铃铛心道:“是无病的声音。”心下释然,原来无病师兄还在查七拼八凑盟。奇也,怎的不点灯?另一人道:“难道他们的目的……”
小铃铛心道:“常悲的声音,难道刚才开门之人是常悲?”只听无病一字一字低道:“八九不离十。”
另一声音道:“小的先恭喜师父继任泰山派掌门。”无病道:“哼,早晚的事。”
那人继续道:“小的一路乔装跟随,几人逶迤,无精打采,他们相互之间有时候还争吵不休。在太室山脚下时候,争执最凶,惹得其中最小道姑岔道离开,小道姑也就十四五岁。”小铃铛心道:“应该是青衣吧。”我一看机会来了,决定在这小道姑身上下手。小道姑想要从旁边岔道上山。我就尾随她,直至四下无人,借故问道走上前去,我问她:‘仙道姑,去中岳庙怎么走?’小道姑回头蹙额冷目,怒气冲冲道:‘滚!’我心想,原来小姑娘还在为刚才争吵生气,我瘸拐转身,想反脚将她踢翻。或许小道姑见我腿脚残缺,又道‘回来。’这次语气柔和许多,我又瘸着腿转回身来,小道姑道:‘这条路似刀削斧凿,你一瘸子,从这条路去中岳庙不中,你应该从这里下去绕过那片……’”便听那人嘿嘿一笑,接着道:“我趁着小道姑指路分神之际,点中她的麻穴。小道姑圆睁双目,惊骇不已。我从腰间拔出匕首,放到她脖子上,就是您给我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道:‘有些话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一句说错我就……’说这我就用匕首在她眼前晃三晃,匕首寒凉刺骨,吓得她连忙点头。‘你们到云霄观到底干什么?’于是我问她。道姑哆嗦道:‘去、去找宝藏。’她没说实话,我于是用匕首轻轻的一划。”常悲道:“你将她割颈?”
那人道:“割颈岂不是要命。我只用匕首划开她道袍上第一个纽扣。吓得她花容失色,赶紧道:‘大师姐还去找……去找别的东西。’我问她:‘什么东西?’她犹豫道:‘发过毒誓不能说,不过……我……我可以写给你看。’我于是用匕首挑开她第二颗纽扣,露出里面白色亵衣。谁知小道姑紧闭双眼,决不张口。我用匕首将她里面白色亵衣也挑开,露出粉白嫩肉,用匕首来回滑动,那小道姑却哭了,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说出来我只会死的更惨。如果、如果你敢再……我、我就咬舌自尽。’我捉摸半天想:‘我用匕首抵住她,还怕她反抗?’于是对她道:‘好,我解开你的穴道,难道你还能逃出我的手心不成。’左手用匕首贴住她的脖子,右手帮她解开穴道。她试了一下,能动了。止住哭泣对我道:‘你把手张开,我写在你手上。’我把左手铺开伸到她面前,她在我手上写了几下,道:‘就是它。’我心奇道:‘她就在我手上乱点、乱画一番,哪里是字?’我诧道:‘你写的什么?’她道:‘我写的是——你可真笨。’原来我在问她你写的什么的时候,右手的匕首已不自觉从她身上离开。她说完话,不等我反应,左手撑开我拿匕首的右手臂,右手一掌拍在我胸口上,我倒退几步,脚下一拌,仰倒在石头上,一骨碌从斜陡的山路上滚下来,摔得遍体鳞伤。”无病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小铃铛在屋外屏息听那人说话,却担心青衣安危,听到什么解开衣扣,露出亵衣之语,小铃铛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心道:“你如像白山黑水一般的话,看我不冲进去打你。”待听到青衣一掌将他拍下山来,担忧陡消,不禁嘿笑出来。
“谁?”屋内无病喝问道。小铃铛一看被人识破偷听,提气纵身,回到自己的房屋前,悄悄推门进入。无病推门出来,四下寻找,并没有人,常悲道:“众人都喝多睡觉了,哪里还有人?定是外边狍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