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一行人走了,我和袁尚面面相对,才想起自己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立刻有些窘,转身即走。
倒是香草有些过意不去,朝袁尚拜道:“刚才之事,奴婢替夫人谢过三公子,若不是三公子,夫人今日怕是要遭殃了!”
袁尚关切地道:“好香草,回去把褥子铺得厚些,衾被多加一条,焚上一炉好香,叫夫人好好歇一歇!今日缘巧,我打门前路过,下次若再有情急之事,你一定速去回我!”
我回头催道:“香草,还不快走,罗嗦什么!”
香草连忙追过来,扶着我进了屋,换了衣服,又从窗子探了一眼道:“夫人,三公子还在那里呢!”
我顿了顿道:“那又如何,总不能请他进屋。”
香草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可怜!”
“你说什么?”
香草连忙改口道:“奴婢是说夫人到头来怎么可怜起翠蟾来了?”
“我相信她身不由已,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招式虽然险恶,错却不在棋子。”
香草不语,她明白我所指的“别人”是吴氏。是呀,若没人指使,翠蟾哪来那么大胆子陷害我?而除了吴氏,谁又能指使得了她?吴氏以为我奉上那盘点心是为了加害谦儿,所以报复接踵而来。
香草去窗边焚香,忽道:“夫人,三公子走了。”
我从窗子望出去,已经人去庭空。
“夫人去帐子里暖一暖吧!”
我点点头,加了衾被躺下了。心里疲倦,懒怠进食,到了黄昏竟烧起来。香草请医用药,第二日却加重了,浑身燥热,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第三日还是不见好转,香草怕殃及肚子里的孩子,急得直骂医生,说要换人重新诊治,匆匆出去了。
过了半日才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半闭着眼,有气无力道:“香草,你怎么才回来?”
“夫人,是奴婢!”
我一惊,睁眼一看,竟是翠蟾!“怎么是你?”
“吴夫人说以后由奴婢来照顾夫人。”翠蟾低声道。
我猛然坐起,头脑不禁一阵眩晕:“香草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奴婢说了,甄夫人不要心急。”
我心里一咯噔,揪住她的衣服道:“你快说!”
“吴夫人把她送到静思堂去了。”
我一只,忽然慌乱起来,猛地推开翠蟾下床来。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里?!”翠蟾跪下拦道。
“我要去找她,就她放了香草!”我越急身子便越颤抖,竟连一步路也走不成,跌倒在地上。
翠蟾连忙扶我坐在床上,劝道:“就算去也要养好身子才行。您放心,香草在那里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多做几天苦活。奴婢认识那里管事的婆子,已经嘱托过她照看香草妹妹,万一有什么,她一定会来告知奴婢!”
我发疯一般地摇着头:“不不,吴氏会杀了她!她会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就像上次在我的酒里下毒一样!郝婆子不是死了吗,就是因为那壶酒!现在轮到香草了,我要去找吴氏,叫她放了香草,把我关进去吧!要死也是我死!”
翠蟾忽然扳住我的肩膀大声道:“夫人,您清醒点!奴婢像您保证,吴夫人不过是在气头上,略施惩罚,叫香草妹妹吃点苦而已,绝无取她的性命的意思!夫人若找上门去闹,吴夫人发起火来,反而对香草妹妹更不利,不如安心养病,等过几日夫人病好了,吴夫人的气也消了些,夫人委屈一些,软语相求,奴婢也帮几句,香草就会回来了!”
半晌,我缓缓推开她的手道:“你觉得你的话我还会信吗?”。
翠蟾凄凄一笑:“奴婢知道夫人再不肯信奴婢,可除了莽闯,夫人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我无语。是呀,除非再去求袁尚,撇开审芳环的疑忌不说,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翠蟾见我不语,又轻声道:“夫人,您先躺着,奴婢给您煎药去。”
翠蟾出去了,我只好躺下来。想着香草,心急如焚,身子似乎更加燥热,却早已顾不得,一颗心只求着盼着,“香草,你要等我啊!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我一边急香草,一边又恨吴氏。吴氏把香草关进静思堂,却把翠蟾送来!我那日虽然替翠蟾求情,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被惨害,心里却还是厌恶她的。也许吴氏把翠蟾送来就是想讥刺我——你不是要卖好吗,可以,你就把她留在身边慢慢卖吧!当然,放个翠蟾身边,她还可以清楚地了解我的动向,一举两得!
一会儿翠蟾端了药进来,站在床前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送了过来。我起身掀翻了,冷笑道:“那次送去静思堂的酒你也尝了,结果还是出了人命,谁知道你们玩的什么花样!”
药湿了一地,翠蟾咬了咬嘴唇,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