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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秘的蒙面人

此时的黑松岭上,尤烈老人并不知道他的挚友已经死去了,他现在正操着斧子朝着他亲孙子的胳膊上砍去。手是颤抖的,但却又十分坚定和决然,那些和老爷子一起来的民兵们,都快发疯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要对自己的亲孙子动手。但是要是他们从尤烈老爹的角度来看,他们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斧子。

——一支“复仇火”正粘着费得的胳膊,按照理论时间,只有五秒的时间就会引爆,要活命,只有断手。

斧子的劲风贴着老人的耳边呼啸而下,带着不忍,老人闭上了眼睛,而就在此刻他的斧头却像是时空静止般,被一个人牢牢的攥住了。尤烈睁开眼,正是费得牢牢的扛住了斧子,那支“复仇火”像是个玩具一样,“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爷爷,你干什么!!”费得死死的盯住他爷爷的眼睛,似乎无法想象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费得醒来,此刻的尤烈并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相反的他露出了一种极其疑惑的表情,他死死的盯着那只复仇火,然后用力劈砍下去,“叮”铁质的管子一下子凹进去一个口子,黑色的管子破裂了,断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色泽,里面隐隐的仿佛有东西。格桑用两只手指捻起管子里的粉状物质,凑近闻了闻,表情严肃。费得也惊异的望着尤烈,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好小子,竟然给我玩阴的,费得,你没事吧!”尤烈老爹的神色突然轻松了下来,还带着一丝笑意。

“到底怎么回事?”此刻的费得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的问道。尤烈老爹将手里的粉状物凑到费得的鼻子前,费得看了看爷爷,凑上去闻了闻,一股酸腐的味道一下子钻进他的鼻子里,呛的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爷爷,这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奇怪”费得捂着鼻子问道,尤烈老爹笑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驴粪!”

费得一下子就蒙了,前一刻自己的爷爷拿着斧子要劈了自己,这一刻爷爷还有闲心在这里和他开玩笑。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还是,自己依旧活在一个梦境里呢?费得不明白,这时候格桑老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费得才明白过来,然而他忽然觉着又有些不对,他问爷爷说:“你们撞见的黑衣人是不是骑马溜走的?”尤烈摇了摇头,“那他为什么要把我背进林子里来呢?在山沟里他完全可以把我杀死,然后再乘乱逃走啊?”费得又说道,此刻的尤烈已经有些晕了。按照费得的说法,流匪们是一群,而且拥有马匹,完全可以通过骑马逃走,而且乘乱杀死费得再借机逃走才是上策,又为何要把他从山沟里抬上高台平地呢?这做法似乎不合常理,难道有另外的一群人?我所看见的不是流匪,反而是他们两个救了费得。那他们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乱了乱了,这一切都乱了套了,根本没法搭建起一个完整的逻辑。尤烈看了看黑衣人消失的那个地方,黑黑的松林深处让人毛骨悚然般惊骇。地上也确实有马踏过的痕迹,一路延伸进松林的远方。

“你们来把费抬走,你们几个跟我去追刚才的哪两个人,是神是鬼我也要揭开你的真面目。”尤烈朝着刚刚走进来的几个民兵说道,随即牵上自己的马,和三个民兵消失在了林子的深处。费得望着自己爷爷的背影,不由有些眼泪湿润了眼眶,众人把费得抬上了马车,看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和温暖裹满全身,他觉得倦意袭来,便安心的睡下了。迷朦中,他感觉卡捷琳娜正朝他走来,抓紧他的手将它们放在胸前,身旁有孩子的欢笑和温馨的火光,“真希望这些都是真的,时间在此刻又是永远。”费得如此想到,摇晃的马车吱吱呀呀的朝山下走去,月亮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澄澈透明,她像是圣天给夜的一个吻,无限的把浪漫传播在此刻宁静的人间。

在山间的丛林里,月光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在树林间隙豁中留下点滴光明。两个人像是末日来临一般在里面狂奔,他们的身影飞速的在黑暗和光明间穿梭而过,在月光造的底片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时而有长鞭似的枝桠,浓密的树叶群集突兀的挡住去路,但是他们两个仿佛不怕鞭笞一样,任凭那些枝枝桠桠挑破他们的衣服,刮伤他们的皮肤,其间有一个光着身子,只一条短短布遮着下体,满脸的鲜血,背上一把通体漆成红色的刀,在夜色中尤为扎眼。另一个,蒙着自己的脸,身上穿着西坦图亚草原巡逻队的民兵服。他们两个发狂似的跑着,惊人的耐力和爆发力让他们在山林间仿佛如履平地一般,他们到底在逃避着什么呢?

“三山君,我们跑的够远了,就在这歇息会儿把!”黑衣蒙面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停下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了。那裸身的男子听到同伴的呼唤,也停下了脚步,走到神秘人面前蹲下,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的一切,周围死一样的寂静,仿佛什么都笼罩着一股死亡的味道。“恩人,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无益,目前巡逻队在搜查我们,那群黑衣人也不知去哪里了,说不定他们会在哪里埋伏我们。”裸身男人用生涩的龙城语和黑衣人交谈着,而黑衣人却朝他摆摆手说道:“没事,我们现在处的这个地方叫‘石门坳’,午夜时分会起瘴气,一般是没有人会来的,而且往这后边就通着下山的道路,一旦有情况,我们就可以从那里逃生。”说着他向身后指了指厚实的灌木丛。那个被称作三山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像摊烂泥一样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显然,长途的跋涉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

“恩人,我们为什么要救刚才那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呢?还有那群黑衣人为什么要杀那小子呢?难道他身上有什么重要的秘密?”三山连问了三个问题,仿佛要将一肚子的疑问全都打包压缩一口气全部倾倒出来。蒙面人呵呵的笑出声来,本不大的笑声在这个死寂的山林里回响着,幽幽离离如同鬼魅一般,显得十分的慎人。

“三山,你下回有问题的时候慢慢说,小心把舌头吃进去,哈哈哈!”蒙面人笑着说道,三山下意识的摸摸了自己的嘴,看看舌头是不是真的被咬掉了,看到蒙面人越发爽朗的笑,三山突然明白了他恩人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俩人面对着笑着,三山不知道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子放肆的笑过了,似乎这逃亡的一路,除了杀戮和警惕,几乎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在自己的脸上出现过了。笑声渐止,蒙面人叹了口气讲道:“他叫费得,对于我来说,他是故人,也是除了我妹妹和母亲,与我最亲近的人。”布蒙着他的脸,三山看不到他的表情,而在他的眸子里却隐隐透出一股悲怆的意味。他接着说道:“追杀他的人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是却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相较于费得而言,我觉得我才是悲惨的,昨日还被当成英雄被族人膜拜,而如今却被他们当成流匪追杀,我所崇敬的圣天那,您所赐予我们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生活啊!”蒙面人不知道是在对三山说话还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他仰望着从头顶投下光明的月亮,双手虔诚的合十,仿佛在祈祷,却又带着一种即将死去的无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默起来,很久没有说话,月光为两个孤独的人披上一件无形的光芒外衣,似乎这也是怜悯的月神所能表达最好的安慰方式了。

宁月,山林,人不语,一片寂静的意境,被一位不速之客所打破。它裹挟着一阵冷风破空而来,钢铁的光泽在月色下泛出隐隐的银光,一道冷锐的锋芒冲着蒙面人的脖颈恶狠狠的飞去。“恩人小心!”三山大喊,同时他的刀也出鞘了,红色的刀,红色的刃,通体的血红,像是吸吮足血液的恶魔一般,以超快速度朝着那一支卑鄙的箭矢斩去,电光火石之间,箭矢断做两节,无力的掉落在地上。蒙面人触电般的从地上跳起,从两只袖筒里魔术似的抖落出两把钢制的尖刺双刃剑来。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周围原本安静的灌木丛和古树,这一刻都变成了隐匿浓浓杀机的藏身所。两人背靠着慢慢向那处出口的灌木丛靠近,周围的树林后面仿佛有无数身影在闪动,沙沙的树叶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右边,方位已经无从在这茫茫的黑夜里辨别出来,无论蒙面人怎么睁大眼睛,他都无法判断到底敌人在哪个方向,而他身边的三山竟然似乎放弃了求生似的闭上了眼睛。“刷!”又一支箭矢从不知哪个角落射出,直逼三山的咽喉,三山却茫然般的站在原地,“三山走开!”蒙面人大喊着,同时挡拨开迎面射来的一箭,就在蒙面人认为三山必死的时候,三山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出刀了,“叮!”原本气势万钧的箭矢受到极强的撞击,直挺挺的一头扎入三山脚下的土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带着寒光闪闪的凶器朝三山的后心直刺而来,凝神屏气的三山此时大喝一身,双手紧握的长刀像是活了一般,在他的手腕上做了完美的转弧,刀刃变向朝上,在空中划出一个近乎闪亮的红色圆弧,身后的那个声影没来及吭上一声,就带着他那被开了天窗的头盖骨跪倒在地。白色的雾霭慢慢的从林子里蔓延过来,蒙面人不由的低声讲了一句,“不好,瘴气起来了。”

白色,有如恶魔的一只魔爪,伸向这林子中一切有呼吸的东西,无声恐怖的瘴气唱着死亡的颂歌包围了三山和蒙面人,蒙面人望着眼前的一切,死亡和悲凉,他说道:“三山君,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逃了这么久,能安息在圣天庇佑的土地上,我也无悔了,可是对你太不公平了!”三山的眼睛血红,他嘶吼道:“恩人,三山死不足惜,但是恩人你要带着亡者的思念和记忆好好的活下去啊!”说话间他扑向了一个乘着雾色准备偷袭的身影,“快走!”三山喊道,一刀捅进那人身影,接着又和两个冲上来的身影拼杀在一起,他的身影渐渐在浓浓的瘴气中看不见了。蒙面人悲愤的望着三山最后拼杀的那个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朝着来时的路冲了过去,远远的还有三山的声音传来,“快走!”

就在蒙面人快要冲破那层绿色的屏障时,一匹黑马破林而出,又将蒙面人逼回到石门坳中。

“想走?你们都走不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云霄,蒙面人不由又握紧了手中的剑,白色的雾中,黑色而高大的身影立于马上有如神殿里的黑色大理石神像,这个不速之客将蒙面人的最后希望之路无情的截断了。

“带着亡者的思念好好的活下去,这似乎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梦吧!”蒙面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夜空中永恒的月亮,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声无息,底下生灵的互相杀戮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潮起潮落,又一个有些喧嚣不安的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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