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出身显赫,祖父是和前朝驸马梁怀仁一起造过反的,也是开国之初四位异姓王之一。传到萧皇后父亲这儿时,兄弟三个只得了萧皇后一个女儿,自幼又聪明伶俐,得长辈宠爱,个性很是单纯,又得先太后喜爱,嫁与当朝皇帝为后,却是因极为讨厌莫贵妃而屡屡冒犯皇上,终因掷杯投壶伤了皇帝,被下令废后,迁居落晚殿。萧府也因此被连累,不光王位没保住,还被贬为庶人全家流放东北。萧皇后从此心灰意冷,在冷宫一住十几年再也不问世事,一心做了个隐在宫里的居士。
如今重新为后,不知她会如何出世呢?
四月的天不冷也不热温度适宜。
玉叶在秀沅殿外等了一刻钟,正欣赏着明媚的春光,从殿里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玄色缀着深红色边儿的斜襟直裰,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银冠固定着,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面貌,只看出他身形高大,粗壮结实,浑身透着一股干练。
渐渐地走到光亮处,他的面部轮廓显现出来:方正的国字脸上两道剑眉斜入两鬓,神采飞扬,一双狭长的单眼皮里透着冷然,挺直的鼻梁高耸着,鼻端有些宽厚,稍有些厚的嘴唇紧抿着,让他年轻的脸庞显得有些冷峻。
玉叶是个女儿家,不应该盯着男子看,可是这个就像是从黑暗中迎着光走来的男子却莫名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男子走近了看到玉叶,稍微躬身行了一礼大步而去。
杨嬷嬷提醒道:“殿下,咱们进去吧。”
玉叶回过神来,提步往里走去,看到殿中的正位上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女子,不作他想,跪下行礼到:“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声音清冷,像是冰水溅到玉盘上听着都发凉。
“谢皇后娘娘”玉叶起身,有宫女引她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又给她上了杯茶。
玉叶抬头打量箫皇后,见她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长锦衣,只用深棕色的丝线在全身秀了几朵梅花,下身着一件深棕色的八幅湘裙。一头青丝只挽了个芙蓉髻,斜插一个白玉簪,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素淡而清雅,不见一点华贵,一点也不像是个皇后。她的相貌却是标准的漂亮:鹅蛋脸,大眼睛,柳叶眉,樱桃小嘴一点点,皮肤细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鼻子又长、又直、又挺,有着男人的果敢和坚毅,破坏了她女性的柔美,倒显得人有些知性的清冷。
萧皇后也在看她,叹了口气道:“我本已忘记你母妃长的什么样了,可是看到你就全想起来了,你和她长的真是像。”想了想,又把身上戴的玉佩拿了下来,刚想递给宫女,又收回了手:“静宜,你过来。”
玉叶上前,萧皇后把玉佩给她系在腰上,看着玉佩沉思了会儿才道:“你母妃临去前,就只剩下这个玉佩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见她时,给她的,却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换药喝。她留给了你,说是留个念想,让你看到这个莫忘了她。我如今完成了嘱托,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萧皇后收回双手,站了起来:“好了,你可以退安了。以后也不用来给我请安,自己好好过日子罢。”说罢,也不理玉叶,扶着宫女的手就进了内殿。
杨嬷嬷看玉叶直盯着萧皇后的背影看,都看不见了,还在那站着,轻声道:“殿下,咱们回吧。”
回去的路上玉叶把问道:“萧皇后她以前是什么样的?”
杨嬷嬷涩然地道:“萧皇后晚梁皇后半年进的宫。刚来那会儿,看什么都新鲜,每天缠着太后问这问那的,还不闲着,满宫乱走,和谁都能说上话。就是个脾气急,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看不惯什么也不知道忍耐。莫贵妃总缠着皇上,爱使小性,萧皇后不止一次地指着她大骂狐狸精、不要脸。还不知道给皇上留面子,逮着皇上不对的地方,不管什么场合,也不管有没有人就把皇上说一通,常害的皇上下不来台。萧皇后心地却是极好,谁有难了、有过不去的坎了,只要是她知道就会帮忙解决,也不要人的好处。”
“我只知道萧皇后是掷杯投壶才被废了后,这里有什么缘故?”
“皇帝贺生大宴群臣,莫贵妃趁着酒兴亲手给皇帝喂酒,还给皇帝喂食,简直是…..萧皇后大怒,把杯子摔在地上,又拿壶去扔莫贵妃,没扔到,却砸到了皇上。这可是当众行刺皇上,图谋不轨的大罪,因此惹怒了皇上,连累萧府也被治了罪。”
这样的性情怎能适合在宫里生存呢?皇帝没要了她的命算是她福大命大了!
“那她是如何在冷宫里把皇兄养大?又把皇兄教导地如此出色呢?”
“萧皇后自幼聪明,熟读经史百家,天文、地理、算术、兵法都有涉及,能把忠郡王教导成这样到不稀奇。难为的是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把自己的口粮都省下来给忠郡王,还能种菜,下厨,缝衣,做被,不让忠郡王委屈了,真真难得!”
萧皇后倒是一个可叹可敬之人。只是性情却有些极端,要么就是执情似火,嫉恶如仇,要么就是心灰意冷,视而不见,这样可不是为人处事之道。
到了清沅殿,皇帝刚刚下朝正在接见外臣,朱元秀随侍身侧。
玉叶从侧门进入歇息处,听皇帝问道:“今年的会试准备的如何了?”
有人回道:“回皇上,已准备就绪。各地举子业已签到,四日后开考。”
皇帝又道:“梁元峰不必再任副考,你专心准备今秋的殿试题目。”
另有人答道:“为臣遵旨。那副考官?”
皇帝道:“朱元秀你跟着去见识一下,要多跟宋大人学学这里面的学问。”
朱元秀回道:“儿臣记下了。”
玉叶心中一动:皇帝的步伐快的超乎寻常,本该今春举行的乡试皇帝没按常规来,只让各地在二月份举荐人才,由中书省考察直接进入进年的会试,没被推荐的改成参加明年春天的乡试。现在又让朱元秀成为副主考,实际上的主考礼部尚书宋风怎么可能真敢挡在朱元秀的前面?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给朱元秀网罗人才了,是名符其实地培养太子班底!
皇帝为何要如此心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