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之的这段话讲的是很有深度,超越了他的年龄所带来的认识。
皇帝问他师承何人?刘谦之答是曾经的丞相李明友。
皇帝之后便下了一道旨:李明友为忠郡王太傅,从二品。刘谦之为詹事府通事舍人,从五品。
詹事府通事舍人为忠郡王的传旨意从官,属于贴身近臣。
令人奇怪的是皇上接二连三地下了十几道旨意,皆是文举的任命,却没有任何关于武举的旨意。前朝、**对此多有议论,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皇帝对此表示缄默。
朱元秀自从被封为忠郡王就非常忙碌。每日早要跟着皇帝上早朝听政事,下了朝要在清沅殿陪皇帝招见大臣,还得提出自己的处理意见,一个不对,还得被皇帝骂的抬不起头。招见完毕用过午饭,皇帝会把一部分的折子交给他批,皇帝随时检查。批对了,什么也不说,批错了就又是一通骂。下午须得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听太傅讲课,这个课不是泛泛的书本知识,而是对朝廷官员制度,奖罚制度以及**妃嫔制度等等进行一个全面而系统的了解,当然还有些皇帝亲授的君王之道。晚上也不得清闲,皇帝会把一些难解决的折子扔给朱元秀,让他和自己的属官去讨论,并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皇帝满意的时候是不多的,朱元秀被骂的狗血喷头是时常的。
这就直接导致跟着朱元秀的这些人是无比的紧张,也无比的疲惫,因为他们是每日陪骂、陪跪的。
玉叶非常担心刘谦之的身子,可是皇帝自从让朱元秀随侍以来,清沅殿和东鸣殿就没断过朝臣,她已是个少女了不能再随意出入那里,也就见不着刘谦之的面。把他叫出来随便找个园子说话,又有私会之嫌,那会误了刘谦之的前程。
时至年底,玉叶也没能见过他一面,也就无从关心。好在还能通过杨忠传个话,递个汤,聊以安慰。
大年三十晚上皇帝照例大宴群臣,这个宴是要**也一起出席的。
玉叶本来因为能见到刘谦之而兴致勃勃地打扮了番,谁料到了仪和殿,**的女主子们一个也没来,也不知道是这些年被皇帝冷落的心灰意冷了还是真不舒服,全部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出席。
玉叶左右为难起来:出席吧,就自己一个女性皇室成员;不出席吧,皇帝的脸面太难看。
正在纠结,朱元秀带着一群宫人到了,看到玉叶站在门口问道:“静宜,你怎么不进去?外面冷,莫要冻坏了。”
玉叶看着朱元秀清瘦的脸,叹道:“各位娘娘一个都没来,我要自己进去吗?”
朱元秀一挑眉,气势骄傲的说:“你是本朝的长公主,何等威仪,难道还怕臣下不成?陪为兄进殿去!”
玉叶只得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紧跟着朱元秀步入殿内,所行之处,众人纷纷躬身行礼:“恭迎郡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玉叶只好保持显示高贵的微笑,点头致意,尽量做到行走的最高境界:只动脚,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动,包括头上的钗环和脚下的裙摆。
殿内最高处设了一个长案,摆了几个椅子。朱元秀和玉叶两人在左右坐好,等着皇帝到来席。
殿下乌泱泱都是人,距离又远也看不清脸,更不用提官位低坐在最下首的刘谦之了。
朱元秀看玉叶伸长脖子,瞪着眼的往远处望,喝了口茶笑道:“这是找谁呢?难道是情郎?让我猜猜啊,是刘谦之吧?”
朱元秀倒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能开玩笑了。
玉叶白了他一眼:“浑说什么?有你这样毁妹妹清誉的吗?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朱元秀也不收敛:“你和刘谦之的事我都知道,说起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有什么提不得的?我看他就不错:性子好,学问好,人又知趣,还是个英俊探花郎。等过两年你及了笄,我求父皇给指婚就是了!”
玉叶啐他:“越发的不像话了!等我告诉父皇说你想媳妇了,回头就给你指个母大虫做王妃,看你还欺负我?”
朱元秀眉眼弯弯,嘴角上挑:“连媳妇都知道啦?可见你心里多想着这事呢?”
玉叶脸红红的,心里恨的不行,又说他不过,正想法子堵他的嘴,有宫监尖利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皆从坐位上起身趴伏在地上:“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秀行躬身礼,玉叶行蹲身礼,把皇帝从殿外迎到上首坐好。“众卿平身!”“臣等叩谢皇上!”又磕头的磕头、行礼的行礼,才悉悉索索地响成一片地各归各位。
皇帝对皇后的后妃的位子都空着也不在意,直接示意奏乐,宴席开始。
丝竹声声、仙音袅袅,不轻不重,舒展每一个听觉细胞,真不愧是宫中的乐工。当年的梅贤妃怕也是这样坐在角落里给这些人奏乐,无人注意。如今她的儿女富贵之极,万众瞩目,真是造化弄人。
玉叶等朱元秀给皇帝敬过酒以后,也给皇帝敬了杯酒:“祝父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皇帝满意地道:“你这词倒是直白,不像他们那么文诌诌地,却是鲜趣。父皇也祝我们的静宜,嗯,嫁个好郎君吧!”
看来皇帝也知道刘谦之和她之前的情谊了,不然不会这么调侃她。这算是一种默认吗?难道皇帝不担心他的身子不好?
玉叶窘道:“父皇和皇兄都欺负人!”说罢,起身从后侧门跑了出去,身后传来皇帝的笑声。
接下来是几位重臣给皇帝敬酒,也没什么意思。玉叶早就不想呆在殿里被人打量、议论,趁这个机会退了场。
燕京的冬天一向都不是太冷,今年也一样。玉叶站在后门的廊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在李府有一年下了雪,刘谦之站在院子里为她打伞。她心里难过想穿回去,泪眼朦胧地看着刘谦之。刘谦之疼惜地为她擦去脸上的雪水,那么温柔地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如今她进了宫,刘大人守完孝回京,他也回了府。两人身处两地,他是否还记得他的话呢?他真的是那个能给她一个家、能让她安定下来的人吗?
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