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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已止,艳阳照,蜷缩在靠椅上,享受这片刻的温暖,我动也不想动。

“公主,不是说今日回宫吗?”怜儿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我,莞尔一笑。

“好怜儿,让我在睡一会,等你收拾好了东西再叫我啊。”只有在怜儿面前,我才会撒娇,想想我也只不过是一个15岁的小孩。

“知道了,公主。”怜儿纵容的凝了我一眼,笑着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怜儿是知道的,我一遇到这暖暖的阳光,就会浑身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继续小憩着。至那****逃离夫君已有几日,他也没再来看我,只是偶尔听到一些下人说他似乎和怜月姑娘过的很和谐,既然这样,为何那****会如此的对我,我设想过千百种理由,却又每每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摇头叹息,我把这些烦人的俗事抛却在了脑后,心里只想着今日回宫的事。

说不想家是骗人的,至少在宫里还有父皇是爱我的。

不到片刻,怜儿已收拾好了行李,她伸手,轻轻的扶起了我,“公主,我们走吧。”

我回首,笑着应着,却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白衫因风而舞,黑发随风而扬,俊美无暇的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冷漠,没有一丝的波澜。

那日或许是南柯一梦吧,我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他和那日那个无奈温柔的他联系起来。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行来,眼眸定定的凝着我,嘴角却一直抿着,很是不悦。

待到我身前,他才冷冷的开口,“难道堂堂公主就这么回宫,那岂不是让世人笑我丞相府的寒碜。”

我抬首,回凝着他,轻轻叹道:“谁又敢笑丞相府寒碜?”话语中带着些轻微的讽刺之意,亦略带着抱怨。

他顿了顿,没有言语,只是执起我的臂腕,拉起我就走,直到一顶豪华的鸾驾前才停了下来。

“上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怔怔的望着他,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他上车,伸手扶起了我。

等到我缓过神来时,我们的鸾驾已处市集。

隔着厚厚的帘帐,我看到如涌的人群争先恐后的想看看这伊国的公主和最年轻的丞相,即便明知看不见,却依然争恐着,哪怕是车留过后的一缕尘烟也罢。

在世人的眼中,我们或许尊贵的遥不可及,却又有谁能明白这无奈的尊贵。

父皇说的没错,因这个身份我有太多的责任不能推卸,得到的越多或许失去的也越多……

一路恍惚,不觉已到宫中。

下了轿,一路走去,熟悉的景物迎面而来,心中有了些欣慰。

进了殿,父皇已经坐在位上,即便旁边坐着我最不喜欢的女子,却依然让我有了种温馨的感觉。

我福了福身,就向父皇跑去,蹭在他怀里撒着娇,眼眸不时的瞟过身旁的女子,见她满脸的不屑。

我以前并不会向父皇如此撒娇,或许这段时间离的太久,或许内心的孤寂,见到父皇的一刹那,就好想投入他的怀抱,感受下久违的亲情。

父皇抚着我的背,很轻很柔,眼神却透过我,望到了夫君那里。

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启齿,父皇怔了良久,才缓缓而语,“听说丞相纳了妾室,不知小女有何不好之处,你们大婚也才1月有余?”

我抬首,凝着父皇,只见他有点愠怒。

作为一个帝王,即便再身受牵制,但毕竟还是一个帝王,他有尊严,有骄傲,他容不得自己的臣子这样的无视于他。

我想不通的是,我的夫君既然可以坐上今日这个位置,他一定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但为何这次纳妾他会这么不明智的和父皇起正面的冲突,是他已经胸有成竹到不在惧怕父皇一丝一毫了吗?

夫君扯了下唇角,不卑不坑的回道:“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为臣也有为臣的承诺,请皇上见谅。”

真的是因为承诺?还是一个借口?这我都不在乎,我给了父皇一个释然的眼色。

父皇轻叹了一声,挥了下衣袖,“慕卿先行回去吧,朕要留公主几日。”

夫君凝了我一眼,却没有多少的情感,跪拜后退了出去,走的断然,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的去留,他又怎么会在意?

心里不由的涌起无限的苍凉,曾经我嗤笑舒绫,到头来自己却远不能及她,父皇即便不是真的爱她,却也怜惜着她,而我呢?连怜惜竟也成奢望,更枉若疼爱。

我笑了,笑的轻狂,笑的苦涩,笑的悲凉,笑的无奈。

父皇温柔的低语,“婉儿,你没事吧?”

我指着舒绫对父皇说道:“父皇,可以让她下去吗?”

父皇颔首,示意着舒绫离去,她即便心里再不愿,亦只能恨恨的退了出去。

父皇抚上了我的脸颊,喃喃的叹息,“婉儿,你消瘦了,他对你不好吗?是父皇对不住你。”

“好或不好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既然事已至此,父皇你也不用太内疚。”我淡然的应着,本想诉的无奈到口中却变成了淡然,本有太多的话想说到此时却成了漠然,“父皇,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只因不想再听父皇无奈的对不起,我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刚见他时的喜悦至此却已没了踪影。

出了殿,独自漫步在御花园,冷风过,透骨冰凉,让我不由的拉紧了衣襟。

“婉若妹妹。”一声银铃般的呼唤让我蓦然回首。

凝脂玉肤,眉似柳叶,眼若秋水,我的姐姐伊玉凝微笑的凝着我,如春花般的明艳。

她是晴妃的女儿,至小到大,我们都没有过多的交往,只听下人说她很是温柔,她比我大上一岁,却还可以享受着天伦的欢乐,而我却只能独守闺阁,心里不由的有些羡慕。

“玉凝姐姐,找我有事?”我回以柔柔的一笑。

她轻移莲步走近我,拉过我的手,“听说妹妹今日回宫,便想来看看你。”

我笑着说了声谢谢,不明她突如的亲近,在这宫中,除了已逝去的娘和父皇,从未有人对我表示过任何的亲切,以前或许是我太得宠,有的只是兄弟姐妹那羡慕嫉妒的眼眸。

“下次有空,多来姐姐的宫里走走。我今日还有事,就不陪妹妹了。”她依然执着我的手,好似依依不舍。

我颔首,笑着目送着她的离去,不知她那短暂的停留到底意欲为何?

物依旧,人已非,曾经的家,再入却已成客,叹息起,无奈声,繁华依旧,此景却不再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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