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过去了,剜挖着腐肉的艾蕊都麻木了,浓重的血腥味和恶心的感觉让她有些疲惫,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屋里忙碌的人不只她自己,每一个在她周围的人,也都在积极配合着她的工作,阿婆在一边料理草药,周围的族人有的在不停的添柴烧水,有的则在清洗工具,更多的人则是把洗净消毒过的兽皮递给艾蕊擦拭血污,然后一块块干净的兽皮,不一会就染满鲜红,然后她再递还给族人,族人们在把干净的给她,一块块的兽皮脏了洗,洗了烫,不停的清洗着。等她把最后一个伤口发炎的族人治疗并缝合妥当后,让他们的家人小心照料,叮嘱伤口不可以碰水或者是做大动作挣开。浑身酸痛的她,拖着汗湿的身子回到了家,古还在藤床上休息,艾蕊小心的靠在他身边躺下,生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其实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很多,只是都是划伤或擦伤,真正的重伤还是他腰间的那个伤口,又大又深,虽然他不太在意,但是艾蕊每次还是会小心的应对,毕竟在腰部,不好好躺着就不能很快愈合,不停思考的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艾蕊是在古瑟瑟发抖的身边清醒的,嘴里呜呜呢喃着的男人,显得有些虚弱,艾蕊迅速爬起,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一惊,轻唤了古几声,并不见他有什么反应,这样的他是她从没见过的,像森林里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蔫蔫,慌了神的艾蕊抓起外衣向惠家跑了过去。
“惠,惠——古发烧了!你快去请巫医阿婆过来。”不在意门外大雪纷飞的寒风刺骨,艾蕊一路小跑着掀开了惠家的门帘。
“什么?烧的严重吗?”惠放下帮金涂抹伤口的药瓶,金在这次战斗中也受了伤,虽然不太重,但是天天也都要按时擦药,其实整个部族,所有的成年男子几乎都或轻或重的挂了彩。
听到艾蕊的话后,金点头示意着惠赶快去帮忙。出门的两人分头行动,惠是去请巫医阿婆,她自己则是赶快回家去照顾昏迷的古。到家后的她,开始起锅烧水,柴禾添的大大的,这样石洞里更加温暖,可是古还是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喊冷,艾蕊小心的掀开他腰间的兽皮,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现在明显的红肿发白,还冒出了一些浑浊的白水,发炎的情况十分严重,艾蕊有些自责自己发现的太晚,由于这两天比较疲惫,再加上古每次都说没事,自己很强壮,结果她并没注意到伤口恶化的现象。
惠带着巫医阿婆匆匆赶来,艾蕊见到阿婆,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滴了下来,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哽咽着“阿婆——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这两天,我都没有察觉到他伤口恶化。”阿婆拍了拍艾蕊的手,无声的走到了病蔫蔫的古身边检查伤口。
“先涂一些药汁,如果还不退烧的话,你就要动手挖掉古的烂肉,然后缝合伤口。”艾蕊有些难受,人性是自私的,挖其他族人们的腐肉时她还下的去手,但是让她亲手挖古的,说实话她心里还是非常抵触的,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治好昏迷的古,如果阿婆的药汁有用的话,也就用不着自己动手挖古的肉了。
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虽然艾蕊和惠都在小心的照顾着古,但是到了半夜,他烧的更加严重了,最后还是巫医阿婆做主,让艾蕊动手剜掉古伤口上的腐肉。
颤抖着双手接过惠递来兽皮,小心的擦拭着古伤口上的药汁和脓水,当消毒过的小刀,开始割古的腐肉时,疼痛的他“嘶——”的一声扭动了起来,艾蕊吓了一跳,心疼的哄着昏迷中的古,两个女人根本压服不住一个成年男子反抗的力道,阿婆打发惠出去叫人,结果金和小志,阿丘和奻奻都过来了,两个男人抱紧昏迷中的古,小志和奻奻则是帮着惠烧水洗兽皮,艾蕊拿起再次消毒过的刀子,颤抖着双手剜割着古伤口上的腐肉,一块接一块的兽皮被递了过来,流出的血刚擦掉,一会儿就又冒了出来,惠不停地递给艾蕊干净的兽皮,替换下她手中沾满鲜血那块,艾蕊心疼的忙着手中的任务,巫医阿婆则在她身边督导着她的动作。艾蕊一直在催眠自己说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古,只有想着剜割的不是古的肉时,她才能稍稍安下心来,刮好腐肉的伤口,艾蕊接过阿婆给的白色药叶,这是一种类似消炎药的草药,而且遇到血液就会自动融化,有凝固血液的作用,以前跟巫医阿婆讨论时才知道它的妙用,也是多亏有这种神奇的白叶子,艾蕊才敢对族人动刀剜**合伤口,现在看到古的血液开始凝固后,挣扎颤抖的心脏微微得到了一丝平复。
旁边的惠满脸愁容,一边心疼自己的兄弟,一边担心满头大汗的艾蕊,看着那剜肉的小刀,没刮一下,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开始缝针的艾蕊精神有些恍惚眼前模糊的视线让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由于是在光线较暗的屋子里,高度集中的精神,再加上因为紧张不敢分心的紧盯着一处,双眼疲劳也是正常现象,等到古的伤口缝合完后,虚脱的艾蕊将针线一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放松下来的她浑身酸软,奻奻和小志左右搀架着艾蕊坐到了藤床的边角上,巫医阿婆则嘱咐着几人收拾屋子,沾满污血的小块兽皮被扔了出去,盛水的石锅也被移到了墙角,最后阿婆确定了古病情稳定后才打发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则在惠铺好的兽皮上躺下,守着两个昏睡过去的年轻人。本来惠是打算自己留下的,但是阿婆说还是她留下比较好,万一古在有个什么动静,也好照料一二,更何况金也是伤员,还需要她照料,惠看着稳定的古和昏睡过去的艾蕊,也觉得还是阿婆留下比较好,毕竟自己什么也不懂,累极的艾蕊也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