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柔情会不会融化你一刻的分界线--------------------------------------------
李凝离开范仙姑的寓所,去找之前的朋友,朋友们都以为他死在黑帮的手里了,见到他真是悲喜交加。其中一个叫陈忠的,更是差不多哭出声来。陈忠带着一个侄儿陈怡华,也是流落广州,与李凝算是患难之交。陈怡华是陈忠哥哥的小孩,哥嫂早年惨遭灭门,幸好那夜陈怡华跟他去田里抓青蛙,逃过一劫。但从此,他们叔侄俩亡命天涯,遍访名师,要培养陈怡华,让他为父母报仇。
再后来,李凝与陈忠叔侄俩在广州结识了一些其他朋友,其中一位高人竟然是江湖传言中神秘莫测的九苍剑宗宗主。李凝为人直率,性情儒雅,而且富有才华,被吸引加入了剑宗,逐渐成为骨干。再后来,因为九苍剑宗大本营本在北方,宗主北归,要带上李凝。
李凝在临别之前不忘去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范仙姑告别。范仙姑听完他道别的话之后,非常伤心难过,但又无法挽留于他。于是,决定抛弃广州以及在广州安稳优厚的差事,随同北上。这让李凝始料未及。
“李大哥,我心中已经有了你,其他的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既然你已决定要去其他地方,不管那里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着去!”范仙姑美丽的眼睛里露出了非比寻常的坚决,不容反驳。
“但是,仙姑,你我萍水相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去吃苦受累呢?”
“李大哥,你就别劝阻了,我意已决。我只希望能陪你去看看这个世界,而且我有一身医术,在你身边必要的时候也能帮忙。”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跟我们一群大男人,也不方便啊!”
“李大哥,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不再回来,我留在这里将是多么的难过。至于方便不方便,我都不会在意太多,也一定会克服的。”
李凝叹了口气,摇摇头。他知道,要阻拦仙姑是不可能的了。但自己孑然一身,一直都没有过多考虑未来之事;更何况,自己差不多大了她十岁,怎么能这样耽误她呢?
痛苦就让她痛苦一段时间吧。世间事,大多是不了了之的。如今再怎么难舍难分,只要远隔万里,音讯全无,随着时间推移,相信她心里的痛便会慢慢淡去,忘了自己。我有自己遥远的漫无尽头的江湖路,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跟着我去呢?李凝下定决心,要跟宗主和陈忠叔侄俩不告而别,将范仙姑留在广州。但是,当他们取道海心沙码头,正准备登船的时候,范仙姑跨着包袱,满头大汗地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喊:“李大哥等等我!”李凝吓得不轻,赶紧闪身躲进船舱里,逗得须发全白的宗主哈哈大笑。倒是宗主和陈家叔侄俩大大方方地等着范仙姑一起登船。
他们乘船先到东海,然后沿着海岸一直北上,到了渤海湾才完全上岸,进入山东、辗转河北、安徽,再到宋州、洛阳、长安。一年多的旅途中,大小经历了几十次争斗,期间陈忠不幸身亡,李凝又有两次身负重伤,在鬼门关附近游荡。但是,妙手回春的范仙姑每次都亲自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三年前,伏牛山中一场恶战,数十名江湖高手围攻李凝和宗主等四人,宗主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年事已高,被刺伤数剑,后来不治身故。临终之前,宗主把七星拱月剑赠与李凝,而且要他秉承剑宗“修身以道,护宝守真,护国锄奸”的宗旨,继任宗主。李凝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虽隐居山中,却在为非同寻常的秘密而殚精竭虑。
想到这些,范仙姑愁眉不展。自己晃眼就跟他浪迹江湖那么多年了,无数次的交流,李凝都不曾明确答应自己与他的婚事,这……
这时,院里一片脚步声,原来是李凝、诸葛斌与净禅方丈回来了。小赵笑着迎出去:“几位前辈辛苦了,请回屋饮茶。对了,李先生,你的朋友范女士照您来了。”
“哦,在哪?”
“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哈哈,神女本无恙,诚心动上苍!”诸葛斌捻须笑着取笑李凝。
“哼!”李凝在喉咙里干咳一声,向诸葛斌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当着别人的面开这种玩笑。
“怎么了,李大侠在这方面难道连一个弱女子的胆量都没有?”
净禅方丈似懂非懂地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似乎无奈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迈进门槛。李凝则紧随其后。范仙姑听到了院中的声音,站起来向外张望,脸上充满期待。
“仙姑,你怎么来了?”李凝拱手,以礼相待。
“李大哥,这洛阳花开动人,全天下的人都想来,你却不大希望我来?”说完咯咯笑着。
“是啊,李兄来赏花、看美女,却不想别人来分享,真是的!”诸葛斌也一起起哄。
“非也,非也。只是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要是来赏景看花,我想也会第一时间邀请你的!”
“哦,想不到李大哥还那么有心!诸葛师傅,小女子这厢有礼!这位想来就是方丈大师了?”说着转向另外两位,拱手施礼。
“老衲净禅。范施主不必客气,请坐。”
“大师,请!”
大家落座之后,小赵带着下人端茶上来,还端了些点心,“各位前辈,先喝茶、吃点点心,晚饭可能还要一会。”
“赵大侠,有劳了!”在别人面前,范仙姑与诸葛斌、净禅一样,对小赵——赵迥还是客气异常。
入夜,李凝与另外四人开了个小会,主要的意思是,经过他们这些天的调查,获得了一些线索:少林寺的事情与一个秘密组织有关,而发难的人已经去了宋州(今商丘)。但事情也还不时十分明朗,需要分兵两路,一路人到宋州去追查,一路人继续留在洛阳跟进。
“阿弥托佛,老衲愿意前往宋州追查,李施主就留在洛阳,也好抽空陪陪范施主去赏花。”净禅双手合十说道。
“在下愿意陪同大师前往,好有个照应。”诸葛斌说道。
“这样安排也好,只是要劳苦两位了。要不,诸葛兄留在洛阳,我跟大师去?”李凝说道。
“还是别,李兄,你也要多陪陪仙姑才是,人家远道追来,你可别不识趣!”
“诸葛兄,又不正经了!”范仙姑说道,“我来玩呢,有人陪没人陪都差不了多少。”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大家早点歇息。”李凝故意转移话题。
第二天,净禅方丈与诸葛斌启程往宋州去了,李凝自然是陪着仙姑到洛阳城中四处看花赏景,放松了一天。但是,出发之前,李凝要小赵通知九苍剑宗七大分堂的堂主和两位长老二十日后在洛阳召开紧急会议。对少林寺发生的惨事,李凝早已心中有数,但碍于复杂的情况,又不便与诸葛斌、净禅方丈明言。这是最为费心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要为门派护短那么简单。范仙姑一路状态很好,兴致很高,但是看到李凝偶尔沉思,联系到小赵说的话,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事,也就不怪他,而是尽量惹他开心。
来到洛浦的时候,范仙姑又说起了曹子建《洛神赋》的故事,让李凝好不感动。
“一个老友曾经跟我说起这洛神赋的事情,还说我的神女虽有意,而我却似乎铁石心肠。这让我这些天反复思考咱俩的关系,仙姑,这些年真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白白在我的身上浪费了好多心机!”
“李大哥,你也别这么说,我既然今生认定了你,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
“仙姑,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内疚!”说着,伸手搂紧了范仙姑的肩膀。范仙姑身体一颤,赶忙伸手搂着李凝的腰身。渐渐地,他们的心融入在一起,仿觉这天地之间,只要他们俩一般。
此时,云淡风轻,河面水波不兴。明媚的春光,照耀着天底下的行人,照耀着葳蕤的万物,好像这世界都泯灭了黑暗与忧伤,只剩下光明、欢乐与幸福!
李凝忘情了,竟然随口唱起了小曲:
管他身世浮沉,管他贫贱富贵,管他喜与悲,携手江湖,淡看烟云共此时;无论风云变幻,无论水远山长,无论海枯石烂,相伴前行,写意温情了此生!……
唱着唱着,范仙姑泪流满面,也应和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