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儿的扶云也愁云惨雾的,千羽便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轻声对扶云道,“去了琅琊苑只能更难,你不若留在海棠春坞里看着剩下的人,让惜梦和春兰陪我去琅琊苑里,在那我好歹也算半个主子,不会吃太多亏的。”
扶云却是不肯,只说让惜梦留下看就好,自己是一定要跟着千羽的,按千羽的软性儿,不肯跟下人们撕破脸,到那儿只能更吃闷声的亏,千羽本来想留下扶云的,怎奈她自己坚持,千羽也无话可说,只得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这些人手脚也快,不过黄昏时分便将千羽的东西挪到了琅琊苑的一个厢房里,这个厢房正对着琅琊苑凌颜的暖阁,是以竟比海棠春坞的暖阁还要暖上许多,布置的虽不华丽,却也干净整洁,因着屋子小了,也显得温馨从容,同海棠春坞想必,千羽倒是一眼更喜欢这个小厢房。
可说想到自己就住在凌王妃屋后,又是一片愁云惨雾,因为凌王妃只嘱咐千羽带两个贴身丫鬟来,又以人手不够的意思,将自己身边的秋韵、茉莉拨到了千羽身边伺候着她。
明明就是眼线派来看着自己的,千羽心知肚明,还要对秋韵和茉莉和颜悦色,在屋子也也没法和自己带来的扶云说体己话儿了。
刚刚安置下来,就到了晚膳时分,新兰亲自来请千羽一道儿过前头和凌王妃用膳,凌颜身边的大丫鬟来请,千羽自然只有恭敬应下的份儿,略收拾一番便跟着过去了。凌颜看着跟在新兰身后的千羽笑了笑,千羽本以为还要站着伺候她用饭,凌颜却先笑了笑道。
“不用站着了,就咱们两人,立那劳什子规矩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吧。”千羽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倒也普通寻常,都是些清粥小菜,千羽病还没好全,大夫本也就嘱咐不许沾油腻的,因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的。
凌颜只道,到了琅琊苑里,若想吃什么只管打发小厨房去做,就跟在自己的院子里是一样的。
在饭桌上,千羽自然犯不着和凌王妃过不去,自然是笑着应下了,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只想着回去吩咐扶云和春兰,到了别人的地方,自然要约束着自己,不能像在海棠春坞一般横着走路,好在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忍一忍也就罢了。
终究不是长久过活的地方,千羽自己想清楚了,既然和龙浩天不能像从前那般事事都要靠着他来帮自己了,要靠自己立足于这王府之中凌颜是她第一个要讨好的人,凌颜不为难千羽了,千羽觉得也就没有什么事能整治到自己了,再者,王府凌颜不和自己作对,其他人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的。千羽心里这么盘算一番,面上自然也就越发笑得自然,一顿饭倒也吃得安安生生的。
用过了晚饭之后,凌颜留着千羽说了一会儿话,只说千羽身子还没好全,没事也不必到她跟前儿立规矩,这是她头一天到琅琊苑来,所以一起吃了一顿饭,日后这一个月里,照旧由琅琊苑的小厨房做了饭送到千羽屋子里去,两人各自吃自己也,也方便些,不用拘束。
凌王妃竟是转了性子一般,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的,叫千羽也猜不透她想的是什么,处处妥帖,倒叫千羽没有反驳的话头,只得声声应了是,凌颜又想起什么是的,对千羽说这些日子以来吃这个方子时间也够久了。
明儿请大夫再来为千羽诊一次脉,调一调药。“你那海棠春坞里也没有备自己的药,前头吃的药也是张嬷嬷送过去的,这回住到了琅琊苑里,也不用再劳累张嬷嬷满府里跑来跑去了,吃什么药直接同管事的说一声就好了,也不值什么。”
凌颜一反常态的拉着千羽的手说了许久的话,竟像是亲姐妹一般,千羽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凌颜的热情,有些局促,也实在是凌颜的态度有些让千羽摸不到头脑,要说她喜欢龙浩天,对着龙浩天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好脸色,就算是刘琴“得宠”的时候,凌颜也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拔掉的意思。
后来隐约知道刘琴和龙浩天的关系,现在也对她淡淡的,倒不像是对自己这般,还有府上另外两个夫人,据说在自己进府之前,对她们两个也是淡淡的,平时也是能不见就不见,也就是自己来了似乎威胁到凌颜,这才又拉拢两个人到身边来。
可是龙浩天现在对自己也淡了,府上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劲敌,缘何这凌颜就对自己看起来格外的亲热,事出反常必为妖,千羽看着和凌颜也是亲亲热热的,心里却不得不防备起来,一时间竟觉得琅琊苑这屋子里连空气都像下了毒一般,气息也不敢大喘了。
凌颜和千羽说了一会儿话,看起来精神还好的很,面上也十分开心,无奈千羽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坐久了难免有些困累,到了晚上有些精神不振,凌颜也看了出来,便也不再拉着千羽说话,只说叫她去歇息了便罢。
千羽从暖阁回了自己的厢房,凌颜派来的两个丫鬟秋韵和茉莉还守在屋里,预备伺候着千羽歇息。
千羽寻了个由头将二人打发了,和扶云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几句体己话,揣摩这凌王妃到底是几个意思,扶云似乎很是不屑道。
“王妃自己要做贤惠大度的主母,自然面上要待您格外亲热几分,有些不屑与做的事儿,自然有下人们替她做了,娘子不要太心软,她说两句好听话,您就真的觉得二人好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扶云说的有道理,千羽也听了进去,到底是低头沉思了一番,便歇下不提。
却说凌王妃这边儿,和千羽散了之后,凌颜精神倒好的很,坐在灯下看账本儿,心里却想着那个在后头厢房住着的侧妃,自己将她接到琅琊苑里来住,可不是无缘无故的,到了琅琊苑。
一来她的吃食药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拿捏也好拿捏,再者如今府里还没人有好消息,凌颜并不想有人在自己之前有喜,因此将千羽控制在手里,饮食汤药里要加什么方便的很,让一个身份地位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侧妃先怀上了的话,凌颜只觉得日后后患无穷,这王爷还是有野心的人,嫡出还是长子才比较稳妥。
再一个就是千羽歇在琅琊苑里,等三王爷回来之后,就算两人不闹别扭了,当着自己的面,三王爷也不好日日歇在千羽那里,总要给自己几分面子,何况若是住在琅琊苑,有自己看着,两人闹别扭,要和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凌王妃这里自然是打算的圆圆满满的,当然千羽的日子,凌颜自然也不可能让她过得日日顺心,首先是这吃食上头,可就不能随心了。
第二日一早,千羽便醒了来,其实千羽平日里病着醒不来这么早,还困顿的很,可是琅琊苑里已经热闹开来了,连王妃这院子的主人都起这么早。
千羽如今还算是寄人篱下,也不好睡到太晚,只好就起身梳洗,让给给收拾穿戴好了往前头去,虽然凌颜说了不必日日立规矩,可大度那是人家的事,态度还是要自己做好了的,千羽到了琅琊苑前头,回事的婆子已经站了一院子等着和凌王妃回话。
千羽的身份站在这一群婆子中间有些尴尬,好在凌王妃没有见她,只让新兰出来传话,说里头正忙着就不见侧妃了,请回吧,用了午膳再过来陪陪王妃说话,那会儿王妃才得空。千羽在新兰跟前也从来不肯托大,当下只应了是,便回了自己的厢房,厢房里摆上了早饭。
千羽回了用的时候也不知摆上了多久,竟有些凉了,千羽病着,自己还没说什么,扶云已经一脸不忿的问起了秋韵和茉莉是怎么回事,秋韵道,“小厨房送早膳的时间和王妃那里是一起的,因为一个早上也不能因住了两个主子就开两次火,也没有这么个道理,就一道儿送过来了。”
千羽脸有些微微红,这是在说自己懒怠,连王妃的饭点儿也赶不上,岂不是还要主母等自己吃饭的意思,便没有说什么,饭菜凉了,千羽便吩咐春兰去小厨房里热热再送上来。春兰应了是,领着两个人将桌上的早饭撤下了去找人热,千羽便和秋韵茉莉一边说话一边等着。
不过片刻,春兰便回来回千羽,说是小厨房不肯再开火热饭了,千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秋韵在一旁解了疑惑,原来这府上的小厨房因为掌握这主子的吃食,要加餐或者格外做些什么的时候。
按理是要打赏小厨房的,因为千羽住在琅琊苑里,也不算是个正经主子,她们收不到打赏,怠慢也是有的,千羽经这一指点,只好从妆奁里拿了二钱银子给春兰,命她再去问问。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春兰这次回来脸色就好看多了,小厨房不一会儿就派人送来了热好的饭,千羽自己体己银子其实不多,想到住在琅琊苑里还要再加一笔开支,心头算了算,便决定日后天天早起,也不至于在吃食上这样被辖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