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记棺材铺的陆老板不仅自身经营有方,还想方设法尽情发挥自身良好的商誉优势,带动上下游相关产业的联动发展。
不久,林家裁缝店成功入选,成为陆记棺材铺的首家关联企业。
林顶峰:
开合非无情,登高林顶峰
林家在老街上开的裁缝店,传到林顶峰这代,接近两代半,换句话说,林家裁缝创业,是由林顶峰他爷爷在自己人生半路,正式启动的。
从林顶峰的名字中就不难看出林家创业者的良苦用心。
传说,林顶峰还确实一度在老街失踪了一年半载的,去向不明。等到重返老街,林顶峰及其家族高调宣称,其已经成功得到上海某位业内高人嫡传,现在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红帮裁缝资质者。
所谓红(奉)帮裁缝,大抵是替洋人装束的业内高手,至于林顶峰,只是长期停留在口头表达,并没有得到事证的有力支撑。
老街方面信息灵通者窃窃私议,林顶峰失踪那段时间,根本就是回宁波老家处理财产方面的纠葛,并非投身所谓红帮技艺传授实践,这是疑点之一。偏偏林顶峰不管那么多,仗着未经证实的红帮经历,业务收费明显高出老街同业。
顶峰裁缝不仅自己身体力行,也对陆家铺子的经营方式评头论足,说陆老板棺材现货交易的主动让利行为,有违生意场上刀快头光的盈利规则,属于妇人之仁。都说慈不掌财,长期意义上,吃亏的仍然只是自己。
老街上,人们长年累月养成的基本生活倾向只是两个字,务实。在相当务实的老街人面前,眼见慈不掌财、妇人之仁的陆老板的棺材生意长期兴隆,林家衣铺的成衣业务,却始终门庭冷落,乏人问津。
一时,林顶峰相当气馁,认为老街人不识货,有眼不识从理论到实践都可能达到某种裁缝高度的顶峰他自己。
某天,饱受林顶峰质疑的陆老板,罕见地步入林家衣铺,也不是请林红帮顶峰先生成衣的意思,只是低眉顺眼地提议说,老街地面裁缝店不少,尤其衣装街还是条专业服装街,初步形成了本镇业内市场的完全竞争局面。
建议之一是,林老板的成衣手艺确实有很多可取之处,何不探索向寿衣方向发展,也可避开竞争,另辟业务蹊径,大体上接近时下牵扯以大海颜色区分的某种竞争策略。
其二,陆老板私底下意思是,陆家一向以人们身后业务为主,怪寂寞的,如果林顶峰有意联手,也是搭个生意伙伴。
想不到林顶峰非常爽快地接受了陆老板的建议,表示,自己虽然一度曾对陆老板的经营策略提出尖锐评论,但那只是生意场上高手之间的理论探讨,完全对事,并非冲着受人尊重的陆老板人去。
其实,林顶峰心里明镜似的,凭陆老板在人类身后业务方面的市场声誉,一旦自家寿衣业务与之联手,不要说顶峰高度,就是登天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寿衣,亦称“老衣”,类似“寿器”棺材,也是浦东老人步入五十知天命门槛的重要人生环节。
如果“寿器”的棺材期货需要较强的经济实力,包括家庭空间余地,老衣就完全不同了,不仅物质成本远低于寿器,精神支撑则更见有力。
通常,这人生在世,尽可衣衫褴褛、冠履不整,一旦告别苦难人生,必定要衣帽全新、穿戴齐整。倒也并非人们嘲笑的所谓死出风头,行为者只是片面追求无价值的虚荣,这种误会,既盲目又深刻。
具有远见的顾虑是,人生毕竟短暂,再艰难,也就是数万天几十年,百把年总是已经撑破天,所以,再苦再难,咬咬牙坚持一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一旦告别人间,进入未知世界,无论是天堂抑或地狱,不知昏天黑地,几多漫长,仅仅由于衣着方面的疏忽造成差错,以至于承受那无边无际的苦难,如此局面下场,才叫做真正一个凄惨。
所以,老街方面任何一个有点年纪的人,可以省吃俭用一世,但在自身老衣方面的筹办,决不会马虎松懈半点。完全可以做到,人不分男女,钱无关多寡,积极应对,有备无患。
老衣有讲究,虽然没有定制寿器那么繁复,选个吉日什么的,仍然必不可少。
衣料为棉布、麻布(夏布)及丝绸,忌用“缎子”,因为浦东话的“缎子”与“断子”音近,由于一着不慎,遭到断子绝孙的报应,损失难以挽回。丝绸又名绸子,谐音“稠子”,多子多孙之意。当然,并非与国策唱对台戏。当年政府尚未倡导计划生育,多子多女一旦与期待中的多福多寿挂钩,更受寻常百姓家欢迎。
老衣以单数为宜,有五件、七件、九件不等。有条件的,老衣的鞋帽上头缝数颗珍珠,在未知的黑暗世界,可以为辞世者指路照明;女性老衣的鞋帽绣上荷花和莲叶,表示莲花展开,平步青云,直达西天界别。
自从林家衣铺与陆家寿器联手,转型为老衣专业店,形成老街缝纫界的一个突破,衣铺业务蒸蒸日上,气象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