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没有赐予谢桃跟婉清一般的好嗓子。尽管婉清嗓子好,但跟那些先后走红的歌星相比,她的嗓音还是明显不如,所以要是作个比喻,那些歌星是金嗓子,而婉清则只能是银嗓子。
其实后来临近大学毕业之时,婉清突然发高烧,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嗓子变音,从此就只能称铜嗓子了。至于谢桃呢,却连铜嗓子也不是。
她好想唱,但还不想这么早就动用婉清的资本。
“男人膝下有黄金,你浪啥子漫?你跪毛呀?阿伟,还不快快起来?”她半揶揄半认真地说道,她也记得婉清习惯称他阿伟。她听到婉清仿佛唱歌一般的声音。
“婉,你是我尊贵的女王,自然要跪!”亚伟突然有些固执,也觉得婉清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
呸,女王!哪儿学来的媚言媚语!哼,贱亚伟,你想玩嗬,那就让你跪个痛快,跪到向我求饶的时候,再放你一马!她心念突然一转,暗暗起了恶意相戏的念头。
“祝亲爱的婉生日快乐!哦,我尊贵的女王,请收了我这份礼吧!”亚伟仿佛毫不介意,却愈是容光焕发了。
“呀!这该死的,精神渐长哪!竟然心甘情愿如此哈!”
她奇怪自己慢慢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先前的渴慕的爱意已经消解,变成看着他就想生气。暗暗骂声该死的。
他倒是跪得挺标准,头伏在地上,没有往上抬。
原来他是要我接受他的这么多的玫瑰花。好香好美的花!只是,我收下了这一大束花,这受伤的脸面就要暴露,再说了他也太贱,该给他尝尝苦头。所以嘛,就要鸡蛋里挑骨头,将他拒之。谢桃想。
于是有了主意,干脆用报纸把脸遮了,幽幽道,“阿伟啊,红玫瑰我就不收了,我也不想看这有刺的东西。只是我想你问你一句,几时又改变了兴趣,不喜欢白而爱红了?”
因为她曾听他当着她和婉清的面说过,他说她是热情而有刺的红玫瑰,而说婉清是洁白而柔弱的白莲花。
这一句话对亚伟可能是个打击,以致双手捧着的红玫瑰,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谢桃从报纸后面偷眼看到这情景,心想,不如再试探他一把。
便接着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曾当着我和谢桃的面,将谢桃比作是热情的红玫瑰,阿伟,你今天却把她当成我的生日礼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呀,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节呢?婉,女王,真对不起呀!是我一时粗心,一时失察……哎,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他被她这一点拨也真的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赔不是。
“其实,你用红玫瑰形容桃姐不一定恰当,玫瑰有刺,可她没刺!”
“你能确认谢桃真的没刺?”亚伟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干脆拣起花站起来,然后将花搁在桌边的椅子上,“你就这么善良,老为别人说话,一点心计也不长。我跟她生活了四年,还会不知道她有刺没刺?”
“就算是有刺,也不至于有毒吧?”她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那也说不定!”他幽幽道。
此语如惊雷,谢桃的灵魂为之战栗,没想到眼前人竟然如此说话,居然如此颠倒事相,把婉清尊成善良纯洁之女神,却把真正善良纯洁的她,看成是心肠狠毒之女人。
看来他确实是完全忘记了过去,也背叛了过去!
骤怒之下,她不由自主,赏给了他狠狠一记耳光。
这一回轮到亚伟惊诧不已了。他万万没想到婉清竟然会出手打自己。在他的印象中,这女子一向是温柔和善,端丽优雅,连听到人家一句粗话都会脸红,就更不用说出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他亚伟。
何况亚伟并没有说她什么呀?倒是对前妻有些伤害呢。这真是把他搞迷糊了。
“婉清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他想。
亚伟最后归结到一点,那就是自己送花送错了!让她不开心了。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赶快下厨去,做好蛋面,实实在在给她过生日。
所以他反而微笑而不恼,突然抓握了她那只扇了他耳光的纤手,放到嘴边亲了下手背,然后说:“婉,亲爱的,别不开心了!我这就下厨去,马上给你过生日!小兰回去让你不开心了,但小兰不在,你阿伟一样会做得好好的,甚至会做得更好!啊!你再等一会儿,婉,笑一下,哈!”谢桃终究是爱他的,打了他耳光,她也觉得心疼。而且她甚至也想到,会不会是亚伟故意做给婉清看的呢,说不定他的内心并不是这么想的。于是她不觉间移步前去。
他也就笑着扫了一下她脸上的报纸,“玩什么游戏呀你,捉迷藏哪?”
就这么一着,报纸再也遮不住脸了。他傻了,他像是吓了一大跳,惊呆了,随即急了。
因为他看到婉清的脸几乎不成样子了,有几处还血淋淋的。“婉清,你这是怎么啦?是谁欺侮你了?”他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也是很会动脑筋的,思路一跳一展。但他一下子竟然将自己的怀疑都暴露出来,如果留着心眼就会发觉。原来他怀疑有别的男人趁他不在之时,到他家中与婉清约会,然后因言语不合,竟然大打出手……
可是要是如此,那房间里头应该看得出端倪呢!再说了他自己也提前回来了。
不过眼下这光景,他觉得婉清好像神情总有些不对劲,难道她真的红杏出墙?
“阿伟,我今天做了傻事了,想到哪一天你要是不爱我,那我将怎么办?就这么想着,出了神儿,就狠狠地抓了脸,等清醒过来时,这脸就鲜血淋漓了。哎哟,我好惨哪!”
她撒了个谎,真是个老实人,连撒谎都有一半是说真话呢。而且这话实在也编得太次。
不由得脸都有点红了起来,好在眼下脸抓破了,好几处都是红伤口,所以亚伟倒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蹊跷。
“是吗?好可怜的宝贝儿!”
他不无揶揄地说,就这瞬间,他竟然对婉清的称呼,从尊贵的女王,一变而成为“好可怜的宝贝儿”了。“我可怜吗?奇怪,他怎么会像糊弄小孩一般糊弄婉清呢?”她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