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米二爷和陈掌柜运筹帷幄的情况下,米小米、芸宁和六子很茫然地沿着唯一的路径机械地向前走着。周遭洋溢的浓重的腐臭味,让他们的嗅觉失灵,甚至最初那种作呕的感觉的麻痹到消失了,走着走着,米小米感到脸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滑过,她机械地抬起手摸了一下,是水,她把指尖放到唇边轻轻舔了一下,有些咸涩,方才察觉,这并不是水而是自己的眼泪,自己竟然没察觉的流泪了。她赶紧用手使劲在脸上抹了抹,想要掩饰过去不让芸宁和六子觉察到,可是越擦越多,眼泪汹涌地奔流,感官已完全不再受她的控制。米小米觉得内心说不出的五味陈杂的感觉就向火山爆发一样随着眼泪奔涌而出,终于这个丫头不想再掩饰,突兀地“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嚎哭起来。
米小米这毫无征兆地一哭,把芸宁和六子吓了一跳,俩人愣了一秒钟,芸宁“嗖”一下蹲下身体把米小米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畅快些。”说着自己也被米小米感染了,眼泪儿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六子看到眼前俩人这种万念俱灰惨烈嚎啕的场景,也赶紧蹲下来,也顾不上胳膊上的伤痛了,手足无措地哀求:“两位姑奶奶,咱先别忙着哭呗,这洞里有啥咱还不知道呢,这万一被你俩嚎来个粽子或者什么的,这地儿没处躲没处藏的,咱就彻底没戏唱,立马去见毛主席了。”可是他小声的哀求并不当事儿,俩人儿毫无反应,继续宣泄心中的压抑。六子急的围着俩人直转圈儿不知怎样才好:“哎呦,我的二爷诶,您跑哪儿去了,快来教教我怎么哄这俩姑奶奶吧!”
六子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着圈儿正挠头,却冷不丁听到似乎还有哭泣声还夹杂着一声声絮语,六子心说:这儿还有人,难道是以前进来的人还没死,还是……想到这,他赶紧又蹲下,拍了拍米小米和芸宁,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比划要她俩听。
看着六子的严肃表情,米小米和芸宁一下都没了动静,三个人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确实从前面的转角处有声音传来,只是声音细小稚嫩。三个人站起来,六子打头,米小米和芸宁紧跟着,慢慢向转角走过去,为了防备万一,六子掏出了枪,米小米和芸宁各自把贴身的匕首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随着三个人慢慢绕过转角,他们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此刻这个空间里重复着清晰的喘息声,三个人感受着各自不断加快的心跳,脚步越来越沉,脚下枯骨的摩擦声分外刺耳,尽管无比小心还是无法禁绝脚踩下去枯骨发出的摩擦和断裂声。
过了转角,不知什么原因这边竟然通亮如白昼,向前看三个人都愣住了,前面十米地上蹲着一个小女孩,头发梳成工整的抓髻,穿着米黄色的纱衣,缩在地中央小小的一团儿,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腮边还挂着泪儿,因为哭泣还在不住地抽噎。
米小米往前走了两步,用胳膊肘碰了碰六子:“这种地方有个小女孩儿正常吗?我觉得向鬼片,她是僵尸吗?”
六子也是一头雾水:“是不正常。但是我觉得她不是僵尸,我见过的僵尸不会蹲着,更不会哭啊。可是谁家的孩子就算玩出花来也没道理玩儿这来了啊。”
芸宁也来到六子和米小米一块儿:“这小孩儿粉面红唇,不像是妖邪,要不咱靠近点儿看看?”
三个人战战兢兢地向小女孩儿靠近,小女孩儿疑惑地看着他们,到了离两三米远的距离,六子示意大家停住,他觉得这也算安全距离,毕竟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能在这枯骨洞呆着,不论是人是鬼,道行肯定不浅,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美。
“你们是人吗?打扮如此古怪,见了本宫也不问安,一定和以前那些妖孽一样,是来滋扰本宫和父皇、皇额娘的。”小女孩儿语言凌厉,气势压人,着实吓了米小米他们一跳。
“本宫?”米小米重复了一句:“我们当然是人啦!倒是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凭什么见面就说我们是妖孽?还本宫,你是哪宫啊?”
“大胆小民,竟敢如此无礼,本宫念你无知,否则就推你出午门斩首。”小女孩儿听了米小米的话显然生气了,站起身来指着米小米奶声奶气地说:“今天让你长长见识,本宫是我大清朝顺治皇帝的七公主爱新觉罗·尔颜,哼哼,这回知道怕了吧,还不向本宫请安!”
“一小屁孩儿,整的跟真事儿似的,还给你请安。”米小米憋不住笑了:“小丫头儿,玩穿越呢!你当姐姐没读过历史吧,给你上上课,顺治皇帝只有六位公主,你这位七公主是打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啊。”
“小米老板,你别小看了这孩子,”六子拉了一下米小米的胳膊,看到米小米不屑一顾的神情,六子接着解释道:“小米老板,咱们真的不能太大意,这地宫里氧气稀薄,咱们喘气都费劲儿,可你看这孩子,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还敢一个人在这枯骨洞玩耍,不简单啊。”
米小米刚才净顾着和孩子斗嘴,六子一语惊醒梦中人。米小米又仔细看了看小女孩儿,的确,从小女孩的发式到装束再到她说话的语气,确实不是个现代的产物,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史书上的记载又怎么解释,抛开这些,就算顺治皇帝真的有第七个女儿,几近千年,这小女孩怎可能还活蹦乱跳于天地之间,要说是鬼,这皓齿明眸、面若桃李的孩子又实在和电影里的鬼怪相差万里。米小米想了想,大胆地向小女孩靠拢过去,虽然心里念了一万遍冲动是魔鬼。
“尔颜小公主,那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怎么来这的啊?”米小米蹲下身体用手拉住小女孩,小女孩是温暖的,米小米的心情啊比洛阳的牡丹花绽放时还要灿烂。
“皇额娘说尔颜还没有出生就和皇额娘搬来这里住了,后来父皇也来了,尔颜是唯一和父皇还有皇额娘搬来的孩子,所以皇额娘告诉尔颜这里的所有地方都是父皇给尔颜的,”这个自称顺治帝七公主的小女孩面带稚气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可旋即这个孩子又嘟起小嘴眼泪汪汪地继续说道:“可是,就算父皇赐给尔颜这么大的宫殿,尔颜还是不开心,因为这里都没人陪尔颜玩,姐姐你能不能告诉尔颜为什么其他的哥哥姐姐都可以在外面,唯独尔颜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皇额娘说尔颜如果离开这里就会死……呜呜……呜呜……”说着,小女孩竟然哭了起来,随着她的哭泣,洞里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
米小米看着眼前小女孩委屈的样子,竟然心痛地把她抱在怀里,六子和芸宁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