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月如此举动,郭岩不由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再度将小月抱了起来,笑道:“俺姓郭的虽然侥幸当了个副帮主,但怎么说,也是丐帮的,说白了,其实也不过是个叫花子。虽说,咱丐帮之中其实规矩也不少,但姓郭的就不喜欢规矩,只喜欢喝酒!我姓郭的收徒弟就没那么多劳什子拜师礼,只要丫头你自己知道,我老郭知道,那你就是我老郭的大弟子了!”
说着,他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将小月放在地上,又伸手抹了抹她已然如花猫一般的小脸儿。但,郭岩手上,也不见得就比小月的脸蛋上干净多少,顿时,小月的脸儿反而更花了。
郭岩不禁一怔,随即略显尴尬地一笑,道:“啊……好了,就这样吧,反正,你既然拜了老郭这个叫花子为师,那你这丫头今后也是个叫花子了,要那么干净干嘛?”
话虽如此说,但郭岩那不甚干净,而且肤色本就有些黑红的脸庞上不禁也露出一丝潮红,随即掩饰一般,转身向村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啊……那个,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没,这许久没吃东西了,饿死老郭了!还有,你这小丫头,也不能就这么饿着,对不对?”
小月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郭岩的背景,弱弱唤道:“师……师父啊……小月……小月……不怎么……饿……”
但,此时郭岩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渔村的废墟之中。小月不禁微微嘟了嘟嘴,四下看看,忽然,眼前一亮。
郭岩走进了小渔村,又转了两个弯,转头一看,发现视线被废墟阻挡,看不到小月了,不由松了口气,自语道:“哎,这不过刚收了个徒儿罢了,老郭竟然这般失态,呃,不是,都是因为老郭的手实在太脏了!不行,不行,今后老郭一定得记得洗手,嗯,一定的牢牢记住此事,否则,今后……今后再有此事,还不被那小徒儿笑死!”
说着,郭岩不禁搓了搓手,四下张望一番。他方才说要来寻些食物倒也不纯是掩饰之言,他的确是来找食物的。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怎么饿,只是,面对一个小女娃,对于郭岩这个五大三粗的,完全没有半点照顾小孩子经验的汉子来说,他能想得到的,便只有给她找点吃的了。
做个不大恰当之比吧,一般人在得到一只宠物时,恐怕第一反应便是给它找些吃的,喂喂它。此时的郭岩,大概也是类似的心思吧?只是小月并非宠物,而是一个孩子而已。
只是在村中逛一会儿,郭岩便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地上乱糟糟的废墟中,竟然有些许清晰的足迹。若是郭岩估计不错,这些足迹应当是做工相当考究的绣鞋留下的。
绣鞋?此处据小月那丫头含混不清的说法,应当是被官兵洗劫屠村了的,可是官兵之中,又如何有这许多女子?若说是这村子里的女子留下的,也不大对,这偏远的小渔村中,又如何会有穿着这般考究的绣鞋留下的足迹呢?
况且,先前杂乱的足迹中,郭岩发现,许多足迹都是一种特殊的鞋子留下的,这足迹,偏偏郭岩还认得。
“东瀛人……没错,就是东瀛人!那丫头不是说,这里是被官兵劫掠了么?”郭岩一边研究着地上的痕迹,一边喃喃自语道:“怎么找了半晌,马蹄印子是不少,但马蹄铁都不是官家定制的式样,而是一种没怎么见过的,而这足迹,也只有应当是当地村民留下的,这些似乎是东瀛人的,再有,就是这些绣鞋留下的了……”
郭岩不禁挠了挠头,又轻道:“绣鞋?绣鞋?难道……这些……啊,这几个马蹄印子,的确是官府定制,而且……若是老郭没看错的话,应当是天策府的马蹄铁,难道……天策府的人来过这里么?但天策府的人,又如何会在做下这等事?”
说着,郭岩不禁伸出手来,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郭岩不禁一怔,回头一看,伸手摸了摸脑门,讶然道:“啊?酒呢?”
略略想了想,郭岩不禁一笑,道:“啊,或是随手放在那丫头身边了吧?反正一个小丫头,又不会偷老郭的酒喝,无妨无妨,先探查这些痕迹要紧!”
但,又是调查了一番之后,郭岩仍是不得要领。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残存的食物,虽不大像样,但至少能吃。无奈,郭岩只好带着这些许食物,回到了小月停留之处。
然而,当他看到小月时,却不禁愣住了。
只见,小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张小脸儿此时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却红如天边晚霞,一双大眼半睁半闭,粉嘟嘟的小嘴不时蠕动两下,嘴角却闪着晶莹的光。
而就在小月手边,却是郭岩的酒囊,塞子开着,躺在地上!
“啊!啊!老郭的酒啊!”郭岩顿时瞪大眼睛,赶忙冲上去一把将酒囊抓了起来,但酒囊一入手,郭岩便知,这酒囊之中的酒,恐怕最多也就剩下几滴了!
郭岩满眼通红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小月,闻着小月身上,那冲天的酒气,特别是,小月那干干净净的脸蛋,悲愤道:“啊!你这该死的丫头!这可是我老郭千辛万苦才搞到的花雕酒啊!你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儿,居然就敢喝掉这许多花雕,作死么?”
说着,郭岩忽然心中一动,趴在小月身边,耸耸鼻子,顿时便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更加悲愤道:“你……你……你这丫头……竟然还敢用老郭的花雕酒……洗……洗……洗脸?!”
绕着小月转了几个圈,郭岩忍不住仰天长啸!但,此时的小月哪怕是天塌了,地陷了,恐怕,也绝不会给半点反应了。郭岩怒视着毫无反应的小月,伸手想打,但想想,眸子里又闪过一丝不舍。
正在这时,忽然,天边飞来一只灰蓝色的鸟儿。鸟儿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便径直朝着郭岩飞来。待到近前,才看得清,这原来竟然是一只灰隼!
灰隼熟门熟路地落在了郭岩的肩膀上,伸出一只爪子,轻轻碰了碰郭岩的脸。
郭岩愤愤然地又瞪了小月一眼,这才抓起灰隼,从灰隼的爪子上取下一只竹筒,熟练地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不由失声惊叫了一声。
郭岩想了想,赶忙撕下一片衣襟,装进竹筒。
正当他打算将竹筒重新绑在灰隼爪子上时,忽然,郭岩转眼瞥了小月一眼,想了想,又将那片衣襟取了出来,随手从一旁取来一块被烧焦的木炭条,在衣襟上匆匆写了几个字,便再次将衣襟装进竹筒绑在灰隼爪子上,放飞灰隼。
望了望小月,郭岩不禁轻叹一声,喃喃道:“丫头,你出现的可不大是时候啊……枫华谷那边……”
说着,郭岩不禁摇了摇头,随手将醉醺醺的小月抱起,朝着西南方向纵身而去。
一月后,扬州瘦西湖畔。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杭州风光,便在西湖而已。但其实扬州瘦西湖风光,却也并不输给西湖甚多,反而别有一番风姿。而在瘦西湖畔,一片秀美精致的楼宇,错落于山花红绿之间,宛如美丽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
此时,一叶扁舟,正在这瘦西湖上,缓缓驶向这边,而在船头上却俏立着一名清秀女子,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面色很是红润,仰头看看那清秀女子,轻道:“师傅,这便是秀坊么?”
女子轻笑道:“是呀,这边是咱名满天下的七秀坊。七秀坊乃是当年师傅、师叔二人所创。如今,七秀坊有七秀十三钗,各个皆有惊世艺业,皆是剑舞双绝之辈。如今,在大师姐叶芷青接任七秀坊坊主之位之后,咱七秀坊在江湖中声势日盛,已与万花谷、长歌门并称当今天下三大风雅之地。”
“如今七秀坊中,最出名的,便是七秀。甚至,就连七秀坊之名便是因此而得。所谓七秀,便是大师姐琦秀叶芷青,二师姐楚秀萧白胭,三师姐琴秀高绛婷,四师姐菡秀苏雨鸾,六师妹薇秀王维林以及小师妹燕秀。小师妹本是孤儿,被师傅收养后,一直未曾取名,所以我们姐妹都称之为小七。日子久了,无论她取了什么名字,都不如小七这个名字响亮,所以,她便一直叫做小七了。”
那小女孩低头想了想,轻道:“师傅,你说的这七秀……怎么只有六个呀?”
那女子微微一笑,正待说什么,她们身后却传来一声温和的男子声音,轻笑道:“七秀之中,怎么能少了昭秀曲云呢?”
原来,这一大一小两名女子,正是曲云和晴儿。
曲云回头一看,不由笑道:“孙师弟,你的轻功越发精熟,竟然到了这船上,曲云都未能发觉呢!”
说着,她向着晴儿轻笑道:“晴儿,这便是咱们七秀坊,极少数几名男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姓孙,名飞亮。快,叫孙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