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涯海角,我始终有一种神往,不是觉得风景多么美,而是感到人到了那里,会有一种脱离体制、放浪形骸、落荒而逃的味道。生活太平庸,总想逃,最好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但也许我是个胆小的人,或者是个脆弱的人,真到了人烟稀少的蛮荒地带,恐怕又受不了。来到珠海我就有这感觉,觉得这里没我什么事,希望尽快离开。
其实,刚出广州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高速公路上还有那么多车往南开,难道南边还有几个广州吗?挤在车流里,我想象着珠海的样子,柔软的沙滩,林立的高楼,成片的椰林,繁荣的市井。我想既然是现代科教城,还应该有大量的学校。果然如此,进入珠海最先看到的就是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校园被绿树红花包围着,虽没有高大的门楼,但一看便知里面十分宽阔。随后又看到中山医科大学珠海分校。这么多的学校,能有多少学生跑到这里来上学呢?我感到有点萧条。但人家说这正是珠海的好处,地方大,人少,特别适合人类居住。
车子穿过一片市区,看看窗外,原来就是以前的香山县、现在的香洲区。
许多人下去了。我要去拱北,去看珠海的海,所以继续往前走。
车停在拱北汽车总站,就在边检站旁边,其实也在海的边上。到珠海看海实在是太方便了。在广州时还觉得挺热,到了这里忽然凉下来了。东北风还是东南风刮得挺猛,掀起几尺高的海浪,浪打在岸边岩石上,溅起雪白的浪花。
朝远处看,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几只海鸟在振翅飞翔。这已经有点海的气魄了。从前在青岛、普陀山看海,总觉得离城市近,气魄有限,看了不过瘾。但看看地图,这里也不过是珠江口,还不能算真正的大海,只不过这起浪的地方叫做九洲洋,虽不算海却也比海的派头大一点了。也许,对于珠海之海没有很高的预期,反而觉得更有点海的意思。
人群在海边闲走,任水花溅在身上。滨海大道叫水弯路,蛮有诗意。在香洲那边还有一条香弯路。依山傍海修路,都是弯弯的。但这些路都给人走到尽头的感觉,充其量还有一个澳门在那儿挡着,再过去就仿佛无依无傍了。白天还好,总有些人在行走,总有些车在奔跑,晚上特别冷清,天高皇帝远,没着没落的。这种感觉我在宝山时候也有,虽然跟上海连为一体,白天也挺热闹,但一到晚上,“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香洲人气很旺,不光有创业的小青年,还有许多闲人,不那么单调,杂货铺子也很多。但在香洲丝毫感觉不到海的气息,闻不到海腥,听不见海风,看不见海浪,仿佛置身内地某一个中等发达的县城。这很好,我坐在车站等车日寸想,如果没有香洲,珠海会怎样。但今天的事实是,有了珠海,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香山(香洲)了。
离开珠海时,觉得肚子很饿,好像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