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已去过许多地方,但最令我难忘的是那年去普陀山。
那时我在一所学校工作,社会上刚刚流行集体旅游。我们学校组织去普陀山。当时城里只有一家旅行社,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医生开办的。旅行社只提供车辆,别的什么都需我们自己解决。我们学校自然也没有几个人了解旅行常识,租车时首先考虑的是费用。
出发的那天早晨,因为兴奋,大家都起得很早。可是由于大雨滂沱,约好六点半出发的车直到七点钟也没来。大家在教学楼前等啊等,最后,师傅终于将车开来了,一问原来是车有点毛病,修了半天才修好。
师傅小陈人缘很好,车子虽然开得不快,但一路上说着各种笑话,也令大家很开心。但一进了浙江地界,仿佛乡下佬进城似的,处处不太方便起来。雨下得太大,以致没法开得快一点;刚入湖州地段,就因闯了红绿灯而被罚;到了德清,车子终于出了毛病停下了。师傅说,正好你们去弄饭吃,我来修车。这一修不要紧,一下子用去了几个钟头。
黄昏时候,我们到了杭州。也许是天意,车子又坏了,大家正好可以看看杭州的景色。有几个人已迫不及待地去湖边逛去了。但就在这时,交警来了,说马路上不能停车,必须马上把车开走。这岂不是笑话,车子已经坏了还怎么走?但警察说,那没办法,就是推也要推走。奇怪,平时很有点嘴头功夫的几位老师,这时竟非常听话,立刻吆喝起来,让大家在杭州的大街上推着车子走。
最难看的是校长,平时极其严肃,什么活也不干,这时也不得不放下架子,倾斜着身体,与大家一起喊着“一二三”,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好不容易推到一个修理铺子,在那里能看见西湖的柳树正随风飘舞,正好大家也累了,便都不做声,站在那里看风景,等修车。直到八九点钟,车子才又歪歪斜斜地向绍兴开去。
在绍兴参观一天后,我们往宁波去。师傅出于好心,说要把车子检修好了才放心。在宁波入城的地方找了家修理铺子,我们吃饭,师傅修车。这一修不要紧,又发现了大问题,车桥断裂。没别的办法,只有慢慢修啊。
晚上大家二十多人挤在一间大屋子里,祈祷着明天上普陀山千万不能出毛病了。
也许是佛爷保佑,除了被舟山的警察罚款两次,车子竟然很争气没再出毛病。
我们在山上玩得很开心,没有因为车子问题、罚款问题而减少旅游的兴致。我对普陀山印象也很好。但大家的意见很不一样。有的说,普陀山的东西太贵,有的说浙江人太坏,有的说,再也不来普陀山了。
回头的时候,大家建议去奉化看看。夜色已深,师傅不太熟悉路。当车行到奉化与溪口交界地时,他竞鬼使神差地将车子开进了一条机耕路。那条路修得也太好了点,是水泥的,有四五米宽的样子。车子往前开呀开呀,直到一条水渠挡住了去路。此时路两旁是油菜田,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倒车。大家抱怨师傅太笨,连路都不认识。师傅也认错,随大家怎么说。他只顾着要把车倒回到大路上去。他艰难地折腾着,因为路太窄,他没法倒得快些。最后,又不知怎么弄的,车子突然熄了火。他想再发动,可怎么也不行。这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左右。不知谁忽然说:“我们还是下去推吧”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纷纷下车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