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坊‘里,谭亮愤怒的拦着意图在店中打砸的日本兵,"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中国!不是你们日本,这是我的店,我不欢迎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
谭亮一边吼一边把日本兵往门外推,川岛谷城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谭亮徒劳的挣扎,随意的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官兵上去一起砸,谭亮顾此失彼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日本兵冲进自己的店,拿着枪托就对着外间的镜子和装饰用的名贵瓷器砸去,有些人兴致勃勃的抽出刺刀,对着挂在墙上的精品成衣大力的划去。
"刺啦"数声,耗费了谭亮无数日夜劳力心里的衣服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划成了破破烂烂的碎布。
"混蛋!"谭亮的眼都红了,他疯狂的挣扎着日本兵的钳制,几个日本兵嘻嘻哈哈的堵着他的去路,毫不费力的推搡着个子低矮的谭亮,周围的商铺里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的看,见是一群日本兵在闹事,又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闷不吭声的把头缩了回去。
"替我办事,不然,杀了你。"川岛谷城不紧不慢的走近脖子上青筋直冒的谭亮,在他耳边用生硬的中文低声威胁,随即一直枪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谭亮的脑门儿上,谭亮的身子猛地一僵,转过头悲愤的瞪着川岛。
"啪!"拽住谭亮的一个日本兵对着谭亮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谭亮的嘴角瞬间流出了血丝。
"再这样看,眼睛,挖出来。"川岛鄙弃的用枪口缓缓对准了谭亮的眼睛,慢条斯理的拉开枪栓,缓缓的使力用枪抵住谭亮的眼睛。
"咔嚓!"正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相机响从众人侧面传来,川岛立即皱眉看去,"谁!"
周围围成一圈的日本兵同样顺着川岛的视线看向从屋里缓缓走出来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修身旗袍,袍身用繁复的手法绣着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她的皮肤极白,一头金灿灿的长发慵懒的铺散在她的整个背上,她眉毛秀致微弯,双眸细长幽深,静谧的瞳仁伸出在深蓝中隐隐透着一股难辨的墨色。
她的手修长白嫩,此刻手心正松松懒懒的拿着一台照相机,脚上套着一双和一身装扮极不搭配的短靴,就这样似笑非笑的朝着众人走来。
"真热闹。"萨琳娜觑了眼被日本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揪在中央的谭亮后,挑眉对着川岛用英语道,"您妨碍到我买衣服了,可以先放开这位先生吗,我还有关于衣服的事情要咨询他。"
"把您手中的相机叫出来,女士。"川岛把枪收回腰间,定定的看着萨琳娜伸出手道。
"哦,那可不行。"萨琳娜笑眯眯的把相机藏到了身后,眼中暗藏锋芒的看着他,"这可是日本军人欺凌中国平民的证据,我可是要把它交到报社去呢。"
“你是记者?”川岛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问道,挥手示意身后想要冲出来的日本兵退回去。
萨琳娜看了眼在一群人中鼻青脸肿的谭亮,不动声色的挑眉道,“这位先生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
川岛双臂环胸对着萨琳娜道,“我们是好朋友,刚才只是在善意的交流,我想还是不要让这样的事情流露出去惹起不必要的误会,您说呢?”
“当然。”萨琳娜不紧不慢道,“如果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的话。”
川岛谷城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对身边的人用日语低声道,“放了他,拦住别让人靠近这里。”
“是!”
“你是德国人?”川岛看着谭家坊被后堂出来的伙计搀扶着迅速离开后,堵住萨琳娜的去路问道,“不知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呢,美丽的金发女士?”
周围的日本士兵会意的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包围在中央,隔绝外人的视线。萨琳娜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日本兵,随即将视线投向了川岛,“抱歉,我还有急事,今天可能不能奉陪了。”
川岛逼近一步,凉凉道,“那可由不得你了,带走!”
话音刚落,萨琳娜啊身后迅速窜出来两个日本兵就要架住萨琳娜,“你想引起外交争端吗,我是德国人,这位长官。”萨琳娜任凭两个男人钳制住自己的双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川岛道,德国和日本刚刚结盟,无论在中国的领土上中日之间的形势再怎样的剑拔弩张,对于友邦人士日本政府都是下过铁命令不许为难的。
“不,您是中日混血儿,女士。”川岛一阵见血的指出,“这轮廓我再熟悉不过了。”
“的确。”萨琳娜毫不推诿,“可这并不能否认我现在拥有德国国籍的事实,您不能随意的逮捕我呢。”
“哦,谁会知道呢。”川岛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流连着,用余光示意手下动作快点,萨琳娜这下脸色才有些变了,她不动声色的手指内扣准备动手,突然,一只手出其不意的向她脸上盖过来,她向侧面一闪那只手却预料到了般跟着一闪密密实实的盖在了她的脸上,萨琳娜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川岛谷城不满的瞪了眼突然出手的属下,“只是一个女人,用不着这么麻烦。”
“有纪检部的朝这边过来了长官,如果这个女人大声喧哗会引来麻烦的。”
“知道了。”川岛谷城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萨琳娜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双人大床上,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她扶住昏昏沉沉的头缓缓扫视周围,看样子这里是一户富裕人家的住所,墙壁上挂着山水画,桌子上摆放着瓷器和茶具,袅袅的青烟飘散,是一个精致的铜炉。
眩晕过后,昏迷前的一幕幕转瞬间就回荡在萨琳娜眼前,她皱眉缓缓坐起身来,低头看去,身上还穿着之前那一件水绿色的旗袍,并没有被人猥亵过的痕迹,只是双手和双脚被尼龙绳紧紧地捆绑着。可能看她是个女人所以防范并不严,所以绳子捆绑的并不算紧实,萨琳娜三两下挣脱开,消无声息的走到了门口。
果然,门窗都从外面锁上了,萨琳娜摇了摇,纹丝不动。她四下瞧了瞧,看到幔帐上精致的银钩时,眼中墨色一现,满意的翘了翘嘴角。
三分钟后,萨琳娜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重新上锁,把银钩攥在手心里向外走去。出了屋就是一个回廊,廊间同样静悄悄的没有人烟,萨琳娜小心的顺着回廊向前走,渐渐的,不远处隐隐传来了说话声。萨琳娜无奈的环顾四周,这个回廊是密封形的,周围都是紧实的墙壁,如果想出去必须要穿过这条回廊。
说话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似乎是什么人正在做演讲,她无声无息的向前缓步轻移,终于,前方拐角处的光线猛地明亮起来,她小心的贴在墙边,不动声色的向外看去,眼前的一幕让她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回廊的出口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坐了上百名日本士兵,他们双膝交盘正襟危坐,正前方的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一名两鬓半白的高级军官正在激情洋溢的进行演讲。她仔细看了两眼,日本官兵中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男人就是将自己抓过来的川岛谷城。
她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还是不得不退回了原本所在的那个房间,人太多,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川岛谷城毕业于日本天皇将官学院,他的父亲是日本大将,母亲出自日本百年名门贵族藤原氏,显赫的背景让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一向无法无天。这次来中国的先遣名单上本来时没有他的,川岛的母亲丝毫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有哪怕一丝的危险,可是显然母亲并不能管束住川岛谷城叛逆的性子,因为藤原氏历来和天皇的关系就亲密无间,川岛更是从小就经常混在天皇身边,这次他硬赖在天皇府邸三天,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让天皇破天荒的答应同军方协商将他加入到了这次的名单当中。
川岛谷城来到广州后就开始负责垄断广州城内的商业贸易,上面批示要尽量在八月前将整个广州能够控制住的贸易额全部收回日本军方手中,虽然不喜欢这个任务,但再纨绔川岛谷城也知道身为一名军人要军令至上,因此他从到城中后就带着手下大力驱逐广州商户,搜刮商品和抢占店铺。
负责这项事物的还有另外几个同军衔的少佐,但是他们比川岛谷城要更凶残一些,川岛至少还会把相等额度的钱背着军方尽量返还给商户,其他的几位少佐可没有这么仁慈,他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只要是他们看上的东西,商量都不用商量就会直接抢走强占。
川岛谷城性格自小无法无天惯了,广州城又处于军阀混战的混乱当中,并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政府能够同现在的日本抗衡,再加上川岛在日本军界也是一个旁人不敢轻惹的人物,即使来到中国一般将领也尽量避开不去触他的眉头,一时间在广州城中川岛谷城也算得上是横着走了。
也正为这样,他才看到萨琳娜就敢公然的掳回去,他带萨琳娜回来倒不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他最近正缺一位女秘书,而无论是萨琳娜精致的五官还是大胆的性格,还有她脸上那种明亮的又有些似笑非笑的诱惑表情都让川岛谷城很是满意。
他本可以直接和萨琳娜说清楚,但是川岛谷城并不是一个喜欢接受挑衅的人,萨琳娜微嘲的语气让他有些不满意,所以干脆直接掳回来,惊吓她一番让她收受性子也好些。至于萨琳娜的记者身份在川岛谷城眼里根本不是问题,在强大的权力面前所谓人权也不过是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开完军方例会后川岛谷城又去处理了一部分文件才转而去了关押萨琳娜的房间,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挂在门上的锁明显被人动过,他推了推门,果然门轻易就被推开了,川岛谷城三两步踏进屋内走向帐幔纷飞的床边。
他刚掀起帐幔,突然横地里伸出来一直洁白如玉的小手,川岛谷城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的被压在了柔软的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