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娘这句话说得虽然有些唐突,但她认为有些事情必须防患于未然,毕竟感情的事,有时候是无法控制的,现在说出来总比让陈子瑞情根深种后,自己无法回应要好得多。
女人要学会拒绝,不单是为保护自己,更是尊重他人。
陈子瑞被绿娘戳穿了心思,先是觉得脸上热烈地烧了起来,脑子里只有立刻离开这个院子的念头,但男人的自尊又不准许他如此落荒而逃,于是,他便深深地、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压下那些尴尬和失落。
刚刚打出一发重炮的绿娘不再说话,只是左顾右看的参观院子,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京都的房子都是寸土寸金的,东市和皇城周围最贵,所以,这院子不大,二进的,估摸有三百个平方。
第一进与铺子相连,西南角是马厩,正北是一个大的外客厅,用来接待贵客的,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原来是做库房用的,现在准备给那些孩子做宿舍。
第二进除了没有第一进的马厩之外,其他的与一进相仿,而且天井中还搭了一个葡萄架子。
左边隔壁家孩子的哭闹声,右边开仓库门的吱嘎声,清晰地随着微微的秋风飘进绿娘的耳朵里。
虽然面积小了些,没有练功的大场地,而且还有些嘈杂,但绿娘觉得这里的环境让她感到很亲切。
就像是又回到了风起镇,管管自家的小生意,学习,练功,雕刻,偶尔听听家长里短,生活简单而又幸福。
所以,与那种看似高大上的淑女生活比起来,她更喜欢这种看似喧嚣,其实安静的环境。哪怕是碰到泼妇干上一架,都比天天斗心眼想着怎么保命要好过得多。
陈子瑞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的好脾气让他不由自主地顺着绿娘的说法去思考这件事。
那么,身边有谁是表兄妹结婚的呢?
他在脑海里把身边的人过了一遍,天!祖父母好像就是表兄妹吧!
虽然是秋天,也没做什么剧烈运动,但陈子瑞的额头忽然冒了汗,他心道,父亲和两个姑姑都不能习武,经脉天生闭塞,身体比不得别人强壮,就是这样的原因?
……虽然不全部是如此,但他仔细查找过自己的记忆之后,的确找到了几个佐证,大致证实了绿娘说的极有可能发生。
“表妹,我想你说的虽然不全对,但的确有那个可能……”比之刚刚,他已经淡定很多,但音调仍有些微微的颤抖,明显还有些不好意思。
绿娘随意地摆了摆手:“嗯,如果不是那样,我娘不会不能习武,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更会给下一代带来无穷的影响,所以,表哥,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成亲对象哦,头脑、身体、相貌、家境、修养等等,都要考察清楚,‘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啧啧,其实感情反而是次要的,因为可以在成亲后培养。”
绿娘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但一向以实用为主的她,却一直知道灰姑娘看似落魄,其实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与王子并不存在太大的门第之差。所以,在她开来,爱情并不重要,门当户对才是真正的重要。
“啪啪”二门外传来两声拍掌的声音。
“绿娘高见呀,墨白佩服!”胡墨白好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陈子瑞与绿娘赶紧迎了出去。
“姐,我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于大哥和墨白大哥来看你,听说你来这里,我们就一起来了,”小雨跑过来,亲热的拉住绿娘的手说道。
“成牟,墨白,这位是我表哥陈子瑞,你们来得正好,这里离椒情非浅很近,我做东,不如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如何?”时间已近正午,正好表哥也在,绿娘便想一起吃个饭,让大家熟悉一下,顺便谢谢胡墨白的伤药。
“陈兄好,知我者绿娘也,正想吃辣菜呢,”胡墨白这些日子与绿娘已经混得十分熟悉了,相处的时候多了些随意,少了些拘谨。
于是,绿娘便安排花露和花月管好院子里的孩子们,给他们加加餐,吃点好的,自己一行人则往酒楼去了。
酒楼现在是小米和木风隐蔽的家,这里的伙计和掌柜与穆家多多少少都有关系,整个酒楼的人都十分可靠。
绿娘一去,便有伙计眼尖地认出她来,把他们安排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
“咦,这小娘们好看,来来来,抬头给本少爷瞧瞧,”绿娘刚走上二楼的最后一阶楼梯,便有一个人影晃了过来,一手去捏绿娘的下巴,另一只手则干脆地向胸部袭了过去。
绿娘脚下一飘,立刻侧移了三尺有余,那人抓了个空,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小娘们,你敢躲?”那人生得也不错,五官俊秀,至少可以算个奶油小生。
“这位兄台,这是黄麒麟的百户,叶百户,请问您有何贵干?”胡墨白软中带硬,点明了绿娘的身份,示意对方收敛着些。
那人其实已经醉了,脚下无意识地倒着步子,因为听觉有中断现象,所以,他只听到了百户这个词,便醉眼惺忪地道:“跟我于家说什么麒麟军,说什么百户!都是屁,是屁!快,让这小娘们过来陪少爷。”
伙计的脸上有了几分难做,那个雅间的客人他知道,都是侯府于家的贵客,谁惹得起啊。
小雨捏着拳头站在绿娘身前,道:“姐姐,伤口不要紧吧。”虽然只有八岁,但小雨已经沉稳很多,在这样的场合,他大多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不要紧的,一个娘娘腔的酒鬼,装纨绔其实也是差强人意的,小雨放心吧。”绿娘一边厌恶的打量着这位纨绔,一边想起义父一家所遭受的天大的冤屈和苦难,心道,若是这个酒鬼今日一定要跟她结下这梁子,那么她就想想办法把事情弄大一些,看看于家人的德行到底如何,如果果然极差,那她插手义父的事情就没有任何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