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国的晚上没有宵禁,但酒楼此时已经全部关闭了,只有那些吃花酒的地方正灯火辉煌。
绿娘接连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夜市。
热闹的、喧嚣的夜市在城南,开在俪水两侧。
一排排红红的灯笼挂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上,温暖了初秋微凉的夜,艳艳的光映到川流不息的俪水里,使粼粼的河水变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姐,这里真美,也真热闹啊!”小雨暂时撇开心中的烦恼,郁闷的心情有了缓和。
绿娘点头:“还不错,”在现代过惯了夜生活,去过更好的地方的绿娘给了一个勉强的好评,“小雨你看那个人。”
“姐,他为什么要拿别人吃剩下的?”
绿娘拉着他进了一家客人颇多的云吞小店,在窗口的桌子旁坐下:“因为他饿,且没有银钱,或者他的脑子有问题也说不定,小雨,你有没有觉得你过得其实比他好多了?至少你还有姐姐,而且姐姐手里有银钱让你吃饭,有房子让你遮风挡雨,是不是?”
小雨想了想,点点头。
“老板娘,这里两碗云吞,要辣椒油,”绿娘喊道。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里面一位小姑娘脆快地答应着。
云吞上得果然很快,满满的一大碗,味道香而不腻,白白的云吞配上绿的香菜和红的辣椒油,看着就有食欲。
“小雨,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幸福呢?”绿娘双手支着下巴,突如其来的又问了一句。
小雨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道:“姐,你在开玩笑吗?爹都不要我们了,二婶要抢娘的嫁妆,奴才们连口热水都不给咱们,哪里有幸福啊?”
“呵呵……”绿娘笑了起来:“你看那个人有吃的吗,有家吗,有姐姐吗,跟他比,难道你不觉得幸福吗?”
“呃……姐姐,难道不跟好的比,要跟差的比吗?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教我的,想要得到五百两银子,必须订立一千两的目标,不是吗?”小雨撅着嘴反驳道。
绿娘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笨小雨啊,觉得自己悲惨的时候就是要找一个比自己还要悲惨的人,这样的话,你就会觉得自己的那点儿小事儿,其实不值一提。”
好像也有道理诶!小雨点了点头。
“呵呵……”邻桌的一个背对着姐弟俩的穿着天青色劲装的男人笑了起来。
邻桌只有一个人,似乎是在笑自己,绿娘默了默,因为小雨心情不好,所以自己似乎是话多了,不过也无所谓,她对小雨说道:“好啦,云吞趁热好吃,快吃吧。”
“表哥,成牟来了,久等了吧,”一个人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在那人身边坐下了。
于成牟?
绿娘抬眼望去,果然是他。
“于大哥?”小雨又惊又喜的叫道。
于成牟两年前回了于家,所以,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是你们!”于成牟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你们认识?”那个男人转过身来。
好一个俊俏的年轻人!绿娘惊艳了一下。
“表哥,这是我在风起镇认识的两个朋友,这位是……”
“叶绿绿,叶雨声,有礼了,”绿娘打断于成牟的话,自我介绍道。
于成牟惊呼道:“你们是叶家四年前被掳走的两个孩子?”
绿娘点头。
“胡墨白,幸会!”那人起身,面向绿娘和小雨,起手一礼。夜里的清风吹起他飘散的黑发,带起几分不羁的洒脱,温润的笑眼散发着柔和的眸光,淡色的唇微微勾起,这一抹美好的弧度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风,又如同桃花刚刚绽开的新蕾,自然,亲切,美好……
呃……看的时间好像有些长,绿娘不得不承认,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的确被这个叫胡墨白的俊脸迷到了,三十多岁的高龄了呀,她的脸有些热,尴尬地说道:“乍然见到这么漂亮的人,有些失态,胡公子请见谅。”
胡墨白眨了眨眼:“……”这位小姐倒是坦白。
小雨拉拉她的手:“姐姐,哪有说男人漂亮的,你不是说夸男人要说帅气吗?还不跟这位哥哥道歉?”
“呃……”她平时的确是这么教的,绿娘无言以对,捏了一下小雨的手,怎么能给姐姐拆台呢?
于成牟哈哈笑了两声:“表哥,我们坐一起吧,先用饭,云吞都凉了呢。”
……
几人用罢晚饭,绿娘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胡墨白与于成牟为姐弟俩的不幸遭遇唏嘘了一番。
绿娘不习惯被人这样同情的看着,又略略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胡墨白与于成牟目视两人离开,重新找了间茶楼坐下。
胡墨白浅尝一口淡绿的清茶,道:“这位叶小姐不简单呢!”
这一点于成牟深有感触,与绿娘相交两年,他一直觉得对方比自己成熟很多:“表哥说的极是,我感觉她比我还要大上几岁。表哥的事有消息了吗?”
胡墨白收起笑容,微微摇摇头:“没有,找遍了落霞山附近的所有地方,没有半点儿痕迹。”
于成牟道:“那表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没有另一个确切的消息前,只能继续在这里找,你最近怎么样?姑母她还好吗?于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胡墨白道。
“还好,就是总要装着比别人弱上几分,憋屈!”于成牟的眼里出现几分黯然。
胡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会好起来的。”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绿娘姐弟已经归了家。
虽然没有人开门,但以姐俩的轻功来说,跳个墙还是很轻松的。
修习内功,梳洗,睡觉,一晚好眠。
第二日一早,姐俩早早起chuang练功。
丫鬟婆子们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偷眼看着姐俩练习的招式。
“月儿,你瞧他们练的都是些什么,怎么没有章法呢?”昨日被打的婆子顶着一张肿胀青紫的老脸问道。
月儿是个长相颇没有特点的丫鬟,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毕大娘,我也看不出,头上一拳,脚下一腿的,好像是胡乱地练呢,也许没有师父教导吧。”
“毕大娘,咱就别看了,免得又惹出什么祸事来,赶紧干活儿,”另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大丫鬟劝阻道。
毕大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地呸了一声:“真是没记性,花蔷说的是,干活儿干活儿。”
半个时辰后,姐弟两人收了势,正要去清理一身的汗水,只听垂花门“吱呀”一声开了,乔妈妈扭着屁股走进来:“大小姐和四少爷梳洗快着些,二夫人正在东府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