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弟装?真是丑人多作怪!”
这是杨斐的声音,绿娘上前一步走到于成牟身侧,然后回身,果然是他,他的身边还站着胡墨白以及一个气势卓然,年约二十、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面相看起来似曾相识。
“见过睿亲王殿下,”于成牟牵过愤愤地看着杨斐的小雨,两人规规矩矩地给左丘思睿打恭问安,又拱手道:“成牟见过杨三公子,墨白公子。”
“免礼,”左丘思睿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了一下,沉沉的眸光的在绿娘的身上一扫而过。
杨斐向来看不起于成牟,只是哼了一声,当回了礼。
胡墨白倒是正经回了一礼,但没有说话。
原来风起镇的那位表哥还真是皇子,世界真小,如果山庄里的人与杨斐或者这位亲王有关,只怕自己说过的谎言多半都会被拆穿,毕竟她在风起镇上虚构的故事是有漏洞的。不过不要紧,她的那些谎言,不过是一个姿态罢了,真实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山庄的人要相信她与小雨对山庄是无害的。
只是,胡墨白与于成牟摆出的这副素不相识的样子,是什么意思?不是表兄弟吗?胡墨白的那一眼深深的注视是警告?是因为他不是于成牟的正经亲戚,还是因为其他?绿娘想了想,悄悄拉住小雨,盯住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小雨虽然没有完全领会她的意图,但依着两人的默契,他知道,姐姐这是不让他说话的意思。
二娘在回身的刹那,掩住了眼里突如其来的狂喜,睿亲王!杨三公子!墨白公子!这都是她一直听闻,却从未见过的天之骄子啊!此时无数个感叹已经表达不了她激动的心情,但她一贯能装,尽管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端庄地行了个屈膝礼:“叶家二娘见过睿亲王,见过杨三公子、墨白公子。”
眉目多情而不轻佻,身材姣好而不故作婀娜,二娘虽然比三娘的容貌稍逊,但这一套标准淑女的行止,的确值得称赞。见过国内外无数俊男美女的自己还被墨白公子晃花了眼呢,更何况这一个十二岁的古代小姑娘,真是好定力啊!
绿娘感慨着,学着二娘,把话和动作依葫芦画瓢地模仿一遍。
睿亲王与她们点点头,便转身向叶昱名所在的亭子走去。
绿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左丘思睿,此人貌似深不可测呢,纵然他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纵然与他同龄的胡墨白已经足够成熟,但与他相比,还是稍显稚嫩,或许是因为身居高位吧,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有比较才有鉴别,此时二娘再看于成牟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想法。她雀跃地看着左丘思睿几人离去的方向,轻轻说道:“于大哥,姐姐,我们也过去吧。”
绿娘道:“你先过去,我与成牟许久未见,叙叙旧。”
二娘礼貌的颔首,带着丫鬟过去了。
于成牟指着石凳,道:“绿娘,我们在这里坐一坐。”
“好!”绿娘与小雨坐下来。
“绿娘,我与……”
“成牟,不必说,我懂,”绿娘环视一周,示意于成牟此地不是谈话之地,然后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你放心,我与小雨都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在风起镇的事,也希望你能不与任何人提起。”
她想明白了。听说胡墨白身世成谜,武功驳杂,门派成谜,这样的人与于家的姨娘有亲,原本应该是于成牟母子的幸运,但他们不说,一方面可能是为了掩饰胡墨白的出身,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为了不让胡墨白尴尬,闻名江湖的墨白公子,被世人知道家里有人做姨娘,绝不是件光彩的事。无论哪一方面,他们都会把这个事实死死的隐瞒起来。
彼此把握对方的秘密,这样才能对彼此放心,绿娘为了不给自己和小雨惹事,亲自给于成牟递了一个小小的把柄。
“你的什么事?”于成牟一时未能想出绿娘在他手里有什么把柄。
“我与小雨的膝盖骨折过,不能下跪,亦不能习传统武功,只能瞎打瞎闹,”绿娘笑着说道。
于成牟愣了一下,脸有些红了:“绿娘你看,走了两年,都没有去看看你们,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雨“嘿嘿”地笑了起来:“于大哥,你不记得啦,四年前,你认识我们的时候,我们就那样了啊!只能弯曲,不能下跪的!”
于成牟反应过来了,他的单眼皮眼睛眨了眨,看看左右没人,快速说道:“难道只为了不跪?”见姐弟俩点头,他一本正经地劝道:“绿娘,小雨,跪拜某些场合的基本规矩,你们怎么可以……”
绿娘打断他的话:“成牟,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同样有,是否忠孝在于心,而非在于跪与不贵,更何况,叶家的人没有值得我们姐弟跪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耳语。
“那进宫怎么办?”于成牟提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呃……绿娘顿了顿,的确,进宫怎么办?幸好见睿亲王不必跪拜,否则大家都跪下去了,难道自己要硬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三十多年白活了,跪拜是古代最常用的礼仪,她居然妄想自己可以躲过去,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
“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就五体投地吧,就当做俯卧撑了,”幸好她还记得藏传佛教的礼仪,估计可以弥补一下。
“五体投地?”于成牟和小雨异口同声地问道,俯卧撑他们倒是跟着绿娘练过,这个五体投地还是没听过。
“嗯,跟俯卧撑差不多,就是身子伏在地……”绿娘见两个王府的婢女正向自己这里走来,便停了话头。
此时已近正午,婢女是来请他们入席的。
三人跟着婢女到了花园的一处高地上,这里白玉铺地,四周稀疏地种着几棵大树,树冠茂密,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凉风习习。从此地向下看,整个王府的风景一览无余。
钱与权势都是好东西呀!绿娘心里感叹着,与小雨一同在叶昱名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人差不多到齐了。
左丘思睿高居主位,五六十位公子、小姐按家世背景被安排在已经摆放好的矮几上。
中间是十几盆名贵的菊花,姹紫嫣红,恰好应了赏菊宴的主旨。
左丘思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席了。
早上没有吃饭,绿娘与小雨都饿了,此时自然不会客气,除了几次一起端杯,姐弟俩的筷子就没有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