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的阳光躲在云上,我躲在阳光的背后。每天醒了就是天亮,睡着就是天黑,我的世界里黑白分明。我望着外面的世界,知了的鸣叫,有点烦恼,孩子的嬉闹,欢快的声音,我羡慕的曾经。远方的路上没有我熟悉的身影,两周了,他没有回来。我以为最多一周的日子,数着离开的声响,熟悉的气息没有在身边盘旋很久了。
九月的炙热仍然在延续,转眼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他们总以为我不记事的,其实我只是忘了说。叔叔的电话,铃声不断的响着,我很想告诉他如果有事就去忙,可以先不管我,可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在外屋用电话安排一些事,我在礼物随手我的涂鸦,画里的爸爸妈妈牵着孩子,幸福的家庭有着我没有过的温馨。外面的电话渐渐安静了,我给他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让他有事就先去忙,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却略带歉意的对我说,“妍妍,不好意思啊,叔叔有点忙,就今天,明天就不会那么吵了。”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的头发,竟有了几丝白发,好一会低下头,没有说话,很显然,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其实真的是觉得他太忙的话可以先回去,我相信我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可是,他的理解里,我只是嫌他吵。我没有解释,他的心早已被歉意蒙蔽,那样的小心翼翼。我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我不想说话,除了介怀那些往事以外,也知道介怀的不是我一个人。我害怕,印天对我的好里也包含了歉意,那样他会越来越自责,甚至卑微的不敢拒绝。我会越来越任性,也许知道错了,仍然固执的一错到底,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叔叔看着我,摸摸我的头,仿佛小时候的样子,我没有躲开,茫然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他却多了几分尴尬,手放在半空中,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我没看他,固执的看着手机,手机跟我一样无声无息。我拿起手机,放在手中玩弄着。
半空中的乌云越来越近了,暴雨即将来临的空气里,多了几分的压抑。我径直的往外走,想感受下雨的滋味。我越走越远,叔叔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手中的伞被我推开,雨滴袭来,然后是倾盆大雨。看着他眼里的急切与心疼,我打着伞进了屋。他跟着我,也是够累的。突然就是不想太难为他了。刚进屋的时候,一声雷响,我下意识的把自己蒙在薄被里,很久都没有出来,那种不安全席卷了整个胸口,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我到处翻着我的手机的时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把它扔在了哪里,满屋子的乱找。桌上的物品都被我推到了地上,我还是在茫茫中寻找,没有任何的痕迹。叔叔听到声响的时候,我却冲了出去,他跟着我走,我在雨中奔跑着,没有几步的路竟然觉得好久。
看到草中的那抹白色,眼睛有种发光的感觉,我打开它的时候,屏幕上只有黑的一片。我在衣服上擦了很久,它还是只余下了一片黑。我看着它不说话,失望的往回走。叔叔就站在那里,看着我那些怪异的举动,手有点颤抖的想牵着我,这次我没有拒绝,顺从着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像小时候的很多次一样。他带着我回家。他在前面牵着我走,我不看路,只是看着手机。
回屋子后,叔叔拿着干的毛巾在我头上擦着,我的脑海里,回忆跟现实在交缠,10岁以前的很多日子,他都会帮我洗头。我总是玩水,玩泡泡,然后把他的身上都弄湿,在他的头上抹上泡泡。我会用他弄的肥皂水吹泡泡,等着他把头发擦干。现在他不断的重复那些动作,那些年的岁月早已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擦干头发,叔叔拿出干衣服让我去换。我木然的回房间换衣服,手仍然握着那只手机。叔叔伸手想拿过去的时候,我握的更加紧了。
“妍妍,叔叔去帮你把手机吹干好不好?看一下手机还能不能用。乖,听话好不好。妍妍,来,给叔叔。我帮你修好,马上还给你好不好。”我听到乖听话之类的字眼,就松开了手,转身回房,关了门。很听话的换上衣服,然后坐着,像这些天的很多时候一样。过了一会,叔叔过来,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愣了愣,“手机坏了,叔叔明天给你换一个,先拿着这个吧。发个短信吧,先坐一会,我去做饭,饭做好了告诉你。”我接过手机,下意识的按了一串号码,那边的人说着什么,我没认真听,只是那种声音很熟悉,我将它就这么放着,过了一会,电话响了,不停的响。
我嫌它烦,就关机了。时间过得很慢,也过得很快,我常常觉得自己闷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醒了,发现日子又到了新的一天。第二天的清晨,我是被说话声吵醒的,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月姨在跟叔叔大声的说着什么。看到我出来,叔叔拉着月姨不让她说,可是月姨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欧阳,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说你怎么最近都不怎么在家。原来是过来陪她了,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她是你侄女,不是亲的,那也比亲的还亲,这些年,叶大哥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跟妍妍在一起,传出去像话吗?我知道你对她好,但是你们也要注意个度。你们就这么住在一起,也不怕人骂。”
“月盈,你不能这么说话,妍妍生病了,我过来照顾她。”
“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碰到她爸妈,也没听说啊。”
“就是不能让她爸妈知道,我才没跟你说的,要不然你早就说出去了。”月姨没有出声,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我只是迷离的看着他们,看着厨房很久很久。
“妍妍,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啊,马上。”
“月盈,我待会再跟你解释。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跑。”说完他走进了厨房。
他前脚走,我后脚也走了,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十分急切的走来。我急忙跑到门边,几步远的印天,我看着他笑了。明媚的阳光,明媚的笑意,他却一瞬间的如释重负。我抬起手,帮他擦着汗。他是归人,不是过客。我们都是这里的过客,却希望成为彼此的归人。月姨愣愣的看着我们,讪讪地笑。